陳雄坐在龍椅上,雲婉珂雖近些年來因嫁入帝王家,荒廢了一身修為,但作為昔年四小宗師之一,一身功法仍剩下七八分,此刻和陳雄並肩而坐,一旦柳公仰想要行刺,便可成為最後一道屏障,為楚王爭取寶貴的時間。
饒有興致的看著這位盛名在外,令軍神幾次铩羽而歸的年輕佛頭,陳雄揮了揮手,示意大殿內的禦林軍退下,有區雲溪在,即便這柳公仰修為再高,自己也可高枕無憂。
“法師敢孤身一人來到這鄱陽城皇宮,單論這份膽識,寡人佩服。今日無論法師說出任何大逆不道之言,寡人都向你保證,饒你一命。隻不過,不知法師不遠萬裡,來到這,是想與寡人說些什麼道理?”
“多謝楚王陛下大恩。”柳公仰緩緩抬起頭來,看著龍椅上眼神中透露出野心和霸氣的陳雄,歎道“不瞞楚王陛下,小僧今日前來,乃是為了天下蒼生,懇請陛下主動撤軍,歸順我大梁,不要再妄造殺業了。”
陳雄眯起眼睛,冷笑道“妄造殺業?這些話法師不如去說給馮靖全聽,自這位梁武帝繼位以來,民不聊生,戰火紛飛,所有戰事的來源不在寡人,而在你大梁皇帝。”
柳公仰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我大梁畢竟是三百多年來的中原正統,縱使陛下有萬般不是,自有朝中文武官員諫言,無需楚王操心,楚國當年不過隻是北方蠻夷小國,一直以來都依附於我大梁,可自陛下繼位,司空軍神執掌軍界以來,你二人野心勃勃,妄圖推翻大梁正統地位,取而代之,成就一番偉業,成為天下共主,故以小僧拙見,戰事的根源不在我梁國聖上,而在於你二人的野心,為了完成你二人的宏願,這天下要死多少無辜的百姓?”
陳雄怒極反笑,冷冷說道“可是馮靖全讓法師來當這說客?法師方外之人,不在雲音寺中吃齋念佛,怎的心甘情願當起梁國朝堂的狗腿了?”
柳公仰卻是不卑不亢道“小僧此次前來楚國,全出自小僧自己的意思,陛下並不知情,且不說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我佛教亦有普度眾生的理念,近二十年來,天下戰事頻發,百姓流離失所,小僧不願百姓受苦,這才前來此地,懇請楚王下令撤軍,之後小僧也會說服陛下,既往不咎,甚至楚王依舊可以一國之君自居,且不用每年再向我大梁進貢,唯一的要求,是要交出兵權,安安心心做一個不會危及到我大梁社稷的楚王。”
陳雄好似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坐在龍椅上不顧形象的肆意大笑。過了好一會,才陰沉著臉,死死盯著柳公仰,咬牙道“法師雖瞧著年紀不大,可畢竟是當代佛頭,更是空山聖僧唯一親傳弟子,怎的想法也和稚童一般,讓人發笑,且不說一旦寡人交出兵權,立刻便會被馮靖全想儘一切辦法除掉,你先問問我大楚將士百姓,誰人和梁國沒有不共戴天的仇恨,他們願不願意歸順梁國?”
柳公仰沉聲道“冤冤相報何時了,隻要楚王肯首,百姓安居樂業,遠離戰火侵擾,又有誰會想著報仇?”
一旁的區雲溪聞言怒道“一派胡言!當年你梁國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大軍偷襲我遼國,致使遼國磨滅,除我和李先生外,其餘遼軍儘數戰死,我遼國大將軍阿善弩更是被你們這群梁狗剁成肉泥,如此血海深仇,豈能說忘記就忘記!”說完氣勢暴漲,若非楚王在側,定要衝上前去,親手殺了柳公仰以解心頭之恨。
見區雲溪暴怒,時刻準備動手,陳雄擺了擺手,歎道“島王息怒,且聽寡人一言。”
說著看向柳公仰,嗤笑道“法師不必在寡人麵前搬弄是非,更用不著白費口舌,法師若是真有心讓這天下遠離戰火,不妨回去勸說馮靖全,讓他主動交出兵權,歸順寡人,安安心心做他的梁王,法師放心,比起馮靖全那個反複無常的小人,寡人才是真正的一諾千金!至於法師說的什麼梁國為中原正統,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四百年前,你梁國不也是附屬小國,馮家祖上也是諸侯出身,又哪來的顏麵譴責彆人。”
柳公仰歎道“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既然楚王冥頑不靈,不肯退步,那今日小僧隻能得罪了。”說著默誦佛經,渾身金光乍現,現出一尊一丈來高的佛祖法身。
陳雄冷笑一聲“好小子,道理說不過,便要撕破臉皮動手了麼!”
擲杯為號,剛剛退下的禦林軍從四下一起湧了出來,向著柳公仰圍攻而去。
區雲溪屏息凝神,將陳雄護在身後,沉聲道“此地不宜久留,請陛下先行離去。”
陳雄傲然道“有島王在此,這柳公仰便是有通天徹地之能,又能如何?”
區雲溪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一眾禦林軍朝著柳公仰衝殺而去,後者高頌佛號“阿彌陀佛,民智未開,且容小僧助爾等早登極樂。”
佛光裹挾之下,任由禦林軍刀斧加身,也難傷其分毫,就這麼一步一步,朝著龍椅上的陳雄緩步走去。
龍椅上的陳雄眯起眼睛,死死盯著不遠處的柳公仰,此人小小年紀,卻佛法高深,無怪能得空山聖僧青眼,收入門下。
相比於不曾習武的陳雄,作為武道大宗師的區雲溪如臨大敵,柳公仰所展現出來的修為,十分精妙,若換做是自己,麵對著這成百上千的禦林軍圍攻,雖說也能突出重圍,但絕不會像柳公仰這般閒庭信步。區雲溪歎道“這便是昔年空山聖僧縱橫天下的絕學,不敗金身麼!”
眼見柳公仰越來越近,一眾禦林軍拿他毫無辦法,區雲溪不敢大意,運起神通,朝著柳公仰攻去。後者氣勢渾然一變,一丈法身瞬間變大,幾乎要將大殿屋頂給撐破!
區雲溪雙掌狠狠拍在那尊法身之上,發出一聲巨大聲響,法身中央的柳公仰身形微微一晃,腳下卻如落地生根一般,紋絲不動。區雲溪出掌越來越快,每一掌下去,都發出一聲悶響,禦林軍中修為較低者,被這聲響震得頭疼欲裂,而陳雄若非有雲婉珂在一旁護法,隻怕境況也好不到哪去。
區雲溪畢竟是成名多年的武道大宗師,更是兩入大器榜,柳公仰佛法再高深,也非他的對手,眼見那尊佛像金光越來越暗淡,再這般下去終會落敗,柳公仰大喝一聲,口吐蓮花,紅蓮朝著陳雄飛旋而去,今日就算身死,也要拉著這位楚王一起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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