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帳前,薛沁一撩紗簾,就看見了站在席間的父親和兄長,立刻欣喜叫道:“父親,阿兄,真的是你們!”
薛洛看過去,父親和兄長比出征前要滄桑了許多,身材也瘦削了不少。見她們二人來了,臉上便洋溢出了開心燦爛的笑容,顯得格外生機勃勃。
薛沁一下子就撲到了薛懷風的懷中:“父親,您可算回來了,您不在家的時候,母親整日裡訓我,不許我去練武場……”
薛懷風寵溺地摸著薛沁的腦袋:“父親給你做主!”
薛夫人笑著,無奈地搖頭。
阿兄薛澤對著薛洛笑得憨厚:“去拜見過陛下後,便來尋你們了。洛兒,這些年可安好?”
“都好。”薛洛朝著阿兄柔柔地笑,眼中泛起了濕潤的水意。
可就在這一刹那,
薛洛什麼聲音都聽不到了。
世界驟得寂靜了下來,父親和妹妹的笑聲,長兄的關心,祖母的打趣,母親的嗔怪,仿佛隔絕了時空,而自己是旁觀的局外人。
刺目的血色遮天蔽日,那條無比熟悉而又讓自己戰栗不已的帛帶,又一次裹縛了全身上下。
她再一次失去了意識。
“洛兒,洛兒!”
溫軟的聲音從遠方傳來,把薛洛漸漸喚醒了。她仿佛一個溺水的人,好不容易爬回了岸上,大口大口地呼吸著。
薛洛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眾人憂心如焚的臉頰。她微微側頭,看到了不遠處站著的李玄然,正在如釋重負地長長舒氣。
薛沁將薛洛緩緩扶起,讓薛洛靠在自己的身上,又讓汀蘭給她喂了些茶水,心疼道:“二姊前幾日才發了病,今日怎的又發病了?肯定是江邊那一幫惡徒,讓二姊傷心了。”
緊接著,薛沁把曲江邊她們如何受辱、李玄然又是如何相助的事,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
薛老夫人難得震怒,她一拍桌子:“上梁不正下梁歪,一幫趨炎附勢的東西,真當我薛家沒人了嗎?”
薛懷風一邊安慰默默垂淚的薛夫人,一邊柔聲道:“我與阿澤走了四五年,讓你們受委屈了。往後不要再委屈洛兒的婚事了,就算我們養著,也無妨。”
“就是!那濟平郡王府世子一看就並非良人,二姊若是嫁過去,豈不是遭了大罪了?還不如這輩子不嫁人呢!”薛沁一邊照顧著虛弱的薛洛,一邊拱火。
薛夫人氣得一下子忘記了傷感的情緒,含著眼淚怒聲道:“你彆隨著你父親胡鬨!你二姊怎麼能不嫁人?我與你祖母商定了,若是實在擇不到好人家,那便招個贅婿上門!”
薛沁氣鼓鼓地把頭撇了過去,剛好看到了默默垂著頭看著薛洛的李玄然。她眼睛一亮,忙道:“母親,王爺願意娶二姊!他對我說了,對二姊一見傾心!”
薛沁話音剛落,全場如死一般的寂靜。
薛洛此時的精神已緩和了大半,她緩緩坐起身,解釋道:“王爺那是計策,殺人誅心。”
薛夫人如夢初醒,連忙賠罪道:“三娘素日裡沒大沒小慣了,還請王爺不要怪罪。王爺對她們二人慷慨相助,為了護住薛家的顏麵,不惜以婚事為策,此等大義,我們薛家銘記於心。”
李玄然咀嚼著薛洛說的“殺人誅心”,臉上露出有些勉強的笑容:“無妨。我府上有些珍稀補藥,可溫補精神,不過必須即取即飲。若是二姑娘不嫌棄,可以來王府試試。”
薛洛瞧著李玄然不同尋常的示好,不知道他的葫蘆裡究竟賣的是什麼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