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輕輕把汀蘭拉到身後,看向王越玥,不鹹不淡地問:“我沒結賬,你也沒結,你要下定時,我正在定著。先一步,不知你先的是哪一步?”
因著薛洛不高不低的聲音,織雲坊裡的人瞬間安靜了下來。
王越玥修長的手漸漸攥緊了那那匹織錦,一字一句像是從牙縫中蹦出來似的,“今日,我偏要這匹。”說完,眼睛直勾勾地瞪著薛洛,迸發出懾人的光芒。
眾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可畢竟是王家,沒人敢置喙什麼。其中有個小女娘嚷嚷:“你這人怎麼……”還沒說完,就被一旁的女婢捂住了嘴。
原來,和這樣橫搶硬奪的人講道理是說不通的。
薛洛倒是意外地笑了笑,勾了勾嘴角,”怎麼?王大姑娘是真心看上這匹料子了?”
王越玥輕嗤了一聲,“怎麼?不和我理論了?”
“為了匹衣料,倒也犯不著。”薛洛狀似極度惋惜般,深深歎了一口氣,“王大姑娘說的倒也在理,那好吧,我隻能忍痛割愛了。”
王越玥姿態高傲,攥緊的手舒展了開來,“算你還有些自知之明。”
之前在人群中嚷嚷的小女娘氣得使勁跺了跺腳。
薛洛渾然不在意,隻是不著痕跡地對方娘子眨了眨眼睛。
方娘子隻愣了一瞬,立刻明白了,微微點頭,“我這就替王姑娘包起來。”
王越玥見目的達到,便輕蔑地瞥了薛洛一眼,示意婢女去付賬。
方娘子站在櫃台後,恭敬地遞上票據,“誠惠八十兩白銀。”
薛洛忍不住在心底偷笑:
不愧是錦初選的人,不愧是織雲坊的掌櫃!
“八十兩白銀?”那婢女瞪大了眼睛,嘴巴大張得能塞進一顆雞蛋,“什麼料子要賣上如此天價?你莫不是宰客?”
方娘子再也不複之前的低聲下氣,她臉色一沉,語氣很是嚴肅,“我雲錦坊能興隆這些年,靠的就是口碑,說話還請留些分寸!”
她抬臉麵向店裡的客人,“常照顧我這兒的貴客,應當沒有人不曉得這織金錦的。織金錦本就高價,何況這蹙金繡的繡法,在民間極為少見。”
“想來去年年關時,敬國公府的夫人豪擲百金,購入數十匹團窠紋的蜀錦,也不曾質疑我雲錦坊的貨價!”
她話音剛落,人群的那個小女娘走了出來,脆生生地開了口:“沒錯!王家還是高門大戶呢,不會連一匹布料都買不起吧!”那小女娘隻有十來歲,脖子上帶著牡丹花纏枝金項圈,一看便是高門大戶的姑娘。
一旁的婢女急著連忙扯住了那小女娘,“我的小祖宗哎,您彆作聲!”
那小女娘鼓起了粉嘟嘟的小臉,“我哪裡說錯了!搶了人家的東西不說,現在又造謠布坊宰客,分明就是想要白占便宜嘛。”
眾人聽了這小女娘的話,紛紛竊竊私語了起來。
“素來聽聞王家是長興首屈一指的貴族,今日一瞧,怎麼這幅做派?”
“剛剛我就想說了,哪有這樣強詞奪理的?人家正看著呢,上來就要搶。”
“這料子雖說名貴,但也犯不著搶吧?織雲坊比這好的料子還多呢!”
王越玥聽著眾人的指指點點,臉上有些掛不住,對著婢女斥責道:“多嘴多舌!付了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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