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彌漫著曖昧的氣息，讓薛洛的心跳霎時亂了章法。她輕輕地推了李玄然一下，李玄然卻把自己抱得更緊了。她隻好低下頭，眼神四處躲閃，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李玄然挑起她的下巴，幽潭般的雙眸中翻湧著繾綣的情意，“不是誇我好看？怎麼不敢看我？”
他身上的鬆木香氣此刻顯得溫暖而霸道，讓薛洛的呼吸越發急促了。她又羞又惱，伸出手輕輕彈了一下李玄然的額頭，“鬆手！”
李玄然倒也聽話，便笑盈盈地鬆了手，揉了揉自己的額頭。他目不轉睛地凝視著薛洛，眉眼裡的溫柔笑意始終沒有消散過，害得薛洛隻能一直扭著頭，盯著馬車的車簾盯了一路。
二人下了車，一家門麵雅致的酒樓展現在薛洛的門前，牌匾上寫著“蒼翠酒樓”。她再側首一瞧，酒樓旁邊，是七夕節時最熱鬨的登月樓。
這蒼翠酒樓，此前不是漢陽侯府的君熹茶館？
李玄然看出來薛洛的疑惑，“那時我替漢陽侯擺平了吳知禮的賭債，這是他抵給我的報酬之一。那茶館著實晦氣，我便把它拆了，改了酒樓。”
他牽起了薛洛的手，笑意晏晏，“我也是第一次來，走，進來瞧瞧。”
薛洛隨著李玄然上了樓，發覺酒樓的格局完全改變了，沒有留下過去茶館的一絲痕跡。
她進了雅間，雅間四麵通透，窗欞上雕刻著蘭與竹，雕工十分精美，栩栩如生。雅間的四角上，白瓷瓶中插著新鮮的花木，很是生機勃勃。牆上掛著幾幅風雅畫，也是綠水青山和小舟泛渡。再看近處，紗幔是朦朧的青蔥顏色，為雅間更添了一份雅致。
這兒處處都是按照自己的喜好布置的。
“如何？”
薛洛心中泛起暖意，“極好的。”
李玄然便挑了挑眉，微微揚起了嘴角。
不一會兒，菜便上齊了。李玄然興致很高，頗為殷勤地解釋，“為了挖這廚子過來，掠羽說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今日你正好看看是那小子自賣自誇，還是名實相副。”
說完，他夾了一塊糯米糕，小心翼翼地送到了薛洛的唇邊，眼睛亮晶晶的，“洛兒，你嘗嘗。”
李玄然的表情太過熱切，薛洛隻好臉紅著，小口張開了嘴。
糯米糕軟糯卻不爛糊，米糕中還保留了一些糯米的顆粒，嚼在口中頗有層次感。與平日裡吃到的糯米糕不同，這糯米應當用了極濃稠的桂花花汁浸泡，並將雜質過濾了。這樣不僅吃不到粗糙的桂花花瓣和葉梗，反而還保留了濃鬱的桂花清香。
薛洛讚許地點了點頭，“確實好吃，你也嘗嘗。”
李玄然顯得很是高興，又夾起了一塊魚酥，遞到了薛洛的嘴邊，“尋常咱們都是吃生魚膾，可這魚酥卻是烘烤的，又與烤魚不同，你再嘗嘗。”
薛洛又張開嘴嘗了。
果然，如李玄然所說，這魚酥烘烤得外酥裡嫩，雖隻用了鹽和胡椒佐味，可卻酥香不已。
就這樣一輪輪地，李玄然把桌上的每樣菜都喂了薛洛一口，才依依不舍地放下了筷子，托腮看著喝茶的薛洛。
薛洛被他看得又不好意思了起來，於是放下茶盞，也夾了一筷子羊肉放進了李玄然麵前的白瓷碗中，“你也嘗嘗。”
李玄然眼中光彩閃過，夾起了那塊羊肉，細細咀嚼後咽了下去，臉上不禁綻放了笑意，“好吃，掠羽總歸辦了件正經差事。”
薛洛便有樣學樣，夾了不少自己愛吃的菜放進了李玄然的碗裡。
李玄然照單全收，把菜吃了個乾乾淨淨，看得薛洛也彎眉淺笑。
二人用完飯後，便一塊下了樓。
“薛姑娘？”
薛洛抬眸，殷華晏身姿挺拔，一襲雲霧白圓領袍衫像是雨霧朦朧的清晨山間，瀟灑又隨性。
她略略施禮，“博士。”
殷華晏擺了擺手，毫不見外的樣子，“薛姑娘不必如此多禮，課業已結，怎麼還如此拘謹？”
薛洛淡淡一笑，“之前的事還沒有來得及感謝世子，若非世子相助，恐怕事情不會這麼快有轉機。”
“小事，”殷華晏好奇道，“薛姑娘是與友人相約於此？我聽說你極少出門，西市離你家也不近。”
“世子殿下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連本王都自愧不如。”
殷華晏這才看到幾級台階之下的李玄然，李玄然的微笑還是一如既往地恰到好處，可在殷華晏眼中，卻覺得隱隱有些敵意。
他對著李玄然拱了拱手，“不曾留意到王爺，勿怪。”
李玄然不置可否，“世子是來這兒會見友人的？”
殷華晏點了點頭，還不等他解釋，李玄然就告了辭，“那咱們就不打擾了。”說完，朝薛洛伸出了手，“洛兒，走吧。”
薛洛有些赧然地朝殷華晏笑了笑，便側身下了樓梯。
殷華晏朝著二人的背影出神，過了一會兒，才又上了樓。
……
坐在馬車上，薛洛想起了在宮中的事，不由得感歎，“殷世子學識淵博，待人親切，曾在研學之時多次助我。若不是他組織了弈棋、與我演戲，恐怕我還拿捏不到王越玥的命脈，讓她那麼快敗下陣來。”
見李玄然一直不做聲，薛洛有些好奇，把臉湊近了些，“怎麼了？”
李玄然深吸了一口氣，想問問薛洛，他和殷華晏相比，究竟誰更好？可又覺得這問題太過露骨，話到嘴邊就成了——“沒什麼。那洛兒覺得，殷華晏和魏寒鬆哪個好？”
薛洛覺得這問題很是古怪，但還是依從本心，回答了，“魏郎君少年心性，善解人意，殷世子才學過人，不拘小節。他們二人各有各的好，我說不出誰更好。”
聽完了薛洛的話，李玄然又沉默了好半天沒說話。過了一會兒，他突然一下子撩起了車門簾，“快點，去過薛府，我就要進宮。”
薛洛不解，“怎麼了？進宮有什麼急事嗎？”
李玄然笑吟吟道：“不是拿了你的庚帖？事不宜遲，我要立刻交給司天台，讓他們找個良辰吉日趕快占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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