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在背後捅刀子,但藺問渠知道他對朝中之事有自己的見解,仍想聽聽他對這件事是什麼看法。
“成弼兄,今天朝堂上請願一事,你怎麼想?”
楊修誠清清嗓子,就近坐下,思索一陣,道:
“我認為今天隻可能是這一個結果。”
“哦?成弼兄如何這麼肯定?”
“昭寬兄試想,封禪是尋常儀典嗎?這是要記入史冊的大事!我們都知道過往朝代有誰舉行過封禪,陛下莫非不會想到他們嗎?”
“就算會想到,那又如何?”
“這些進行過封禪的帝王:漢武帝,唐太宗,親臨泰山,帝王風采無限,何等風光,你猜陛下想不想要這種風光?”
藺問渠眼珠一轉,手不自覺摩挲著下巴,肯定點頭道:
“自然想要。”
“那不得了!想要,剛好又送上門來,若按正常的思路來說,那必是毫無疑問欣慰接受。可太和殿上坐著的人是誰,那是大燕皇帝啊!皇帝麵對一件大事,輕易就應允了,那還是皇帝嗎?”
他的話猶如閃過的驚雷照進藺問渠腦中,頗有醍醐灌頂之效。
他猛地抬頭,眼神中滿是讚同,不住地點著頭:
“沒錯,你說得一點沒錯,一點沒錯。”
燕帝是什麼人,他們這些老臣最為清楚,他最在乎自己的帝位,自己的權威。
請願一事雖是對他帝位的肯定,可這肯定來自百姓,來自最普通,手無縛雞之力的老人。
況且這些老人隻是泰安那一處地方的人,代表不了什麼。
當著滿朝文武,因這些人的請願就允諾了封禪一事,這不可能是他認識的皇帝能做出的事情。
藺問渠渾身的精神瞬間集中起來,果然與楊修誠交流是有用的,他的話語有時頗能給他啟發。
聽到他不住地認同,楊修誠眼中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
他既因為這種認同而竊喜,又因為認同他的人是藺問渠而覺不爽。
這令他早就堆積在心底的不甘心再次湧出。
在他看來,藺問渠現在似乎仍舊不知道梵寧香那件事背後之人,也不予追究。
難道這件事竟真的從陳忠那裡就終止了?
這令他一直在心底埋著疑惑,以他對藺問渠的了解,就算是平常發生的事情,他都會很謹慎地探個究竟。
更何況這事發生在他最疼愛的小女兒身上。
所以這段時間他一直沒有任何行動,反倒比原來更與他親近,就是想打消他心中可能生出的哪怕一星半點疑慮。
這樣,以兩人多年的交情,就算藺問渠一開始懷疑過他,漸漸地也就不會往他身上去想了。
而藺問渠的心緒卻並不複雜。
他隻有惋惜。
他始終很重視楊修誠的才華,不願與他反目,與他對立。
兩人多年的情誼,他雖不知因為什麼出現了裂痕,但是他卻想看看,還有沒有修複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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