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她與父親每每征戰歸家,總要與藺伯談論戰事,有時他們還沒來得及去藺府,他便急急趕來尋父親。
藺問渠對前線戰況一直頗為關注,在他看來,沙場動向與國家命運息息相連,他無法親臨,心卻時刻緊係前線。
他雖為文臣,不會武藝,但對《孫子兵法》、《六韜》、《三略》等兵書全做過細致的研讀,一向關注軍事戰術和敵軍動向。
判斷戰爭形勢頗有一套。
每每與沈明謙會麵,二人都要展出一張地形圖,聚精會神地在上麵指指畫畫,各抒己見。
時而複盤戰局,時而分析兩方形勢,說到激動之處,藺問渠那火爆脾氣上來,還要和沈明謙唇槍舌戰一番。
前世的沈清竹就這樣守在兩個長輩身邊,聽著他們滔滔不絕輸出自己的觀點。
既不偏袒父親,亦不盲從藺伯,笑著給他們端來熱茶,勸兩人潤潤嗓子再吵不遲。
這時兩個急頭白臉猶如孩童在吵架的柄國之臣才反應過來,互相行上一禮,恢複平和。
但用不了多久,他們就再次辯論起來。
一點不耽誤。
“真想再看他們兩人慷慨激昂地雄論啊。”
藺音心這樣想著,思緒從前世的記憶裡掙脫出來:
“既有宴帖,到時母親和兄長們,還有心兒也可以一起過來的吧?”
“這是自然,往日你年歲小,不便出門,如今漸漸大了,又常來伯母這裡,哪有不一起同往的道理!”
“那真真是心兒的榮幸。”
沈榮早早就在院中等著她來,因為前幾次的接觸,他很是喜歡藺家這個小女兒。
鄧瀾與她在屋內稍坐,起身又欲送她到院外習練,藺音心抬手攔到:
“伯母莫再出去了,家中這幾日要忙的事一定不少,我自己去找榮叔就好。”
鄧瀾確實是有不少家事纏身,可她注重禮節,還欲再送。
藺音心哪會不了解她的性情,一向是寧願累壞自己也不怠慢彆人。
“伯母,聽我的,你去忙,讓......”
她四麵環顧一圈,正巧家丁老牛在院中鋤草整土,藺音心抬手指道:
“讓牛叔送我過去就是,再說還有雅筆呢,伯母放心就是。”
“那......好吧。”鄧瀾扭頭喚丫頭,“去叫老牛進來。誒?”
鄧瀾突然疑惑扭頭道:“心兒你怎麼知道我家這老仆姓牛?”
“我走丟那日便是請牛叔帶我進來府中找兄長的。”
說完她偷偷鬆了口氣。
差點以為自己說漏了嘴。
沈榮雖是個粗糙之人,但麵對十幾歲的小姑娘,他一個大老粗亦有了溫情,沒有一點往常對待家中那些小廝的嚴肅。
全是小心翼翼的指導和耐心講解。
在後花園裡的幾名小廝早好奇他新收的這個小徒弟,每每想來偷看,卻總有夫人守在這裡全程陪著,一點影兒都看不到。
好容易今天鄧瀾沒與藺音心一起過來,幾個小廝假裝找沈榮有事,一溜煙地跑來,不敢靠近,站在不遠處輕聲喊他。
“什麼急事不能一會兒說?再把藺姑娘嚇著,仔細夫人扣你們月銀!”
藺音心一眼便看見這幾人,都是熟麵孔,其他幾個她印象倒不深,最左邊那個卻令她眼前一亮。
那不正是柿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