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字突然在她腦海裡閃過,她立刻呆住,下意識湧起一陣難以自抑地恐慌。
父親要上奏陛下,會不會有風險?
本來她對藺問渠適才的猶疑還有些不滿,但想到這一點,她突然開始正視他的分析,認真聽他說話。
沈明謙似乎還是不願妥協。
他親眼看見那幾個老人在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路邊慘死,根本沒有人管。
心中酸楚異常,就等著回來奏呈燕帝。
可沒想到藺問渠現在卻攔著不讓。
“道之,若這事還有下次,我們再做奏報不遲,可這次請願已經過去,陛下那邊,太子那邊,全都不再提起此事了。就連京都百姓口中都皆是稱頌。如果你一人,就算再加上我,我們兩人,去奏呈此事,什麼後果你可想過?”
“難道那幾十人就這麼白白死去?”
“這筆賬我們記下了,往後再與那罪魁禍首去算,但不是現在。”
藺問渠這句話說得極為嚴肅,容不得沈明謙再做反駁。
氣氛一時僵了下來,滿屋寂靜。
藺問渠說得有道理,如果現在去說,那既是打太子的臉,也是打皇帝的臉。
這幾十人的死一旦被他說出來,那太子主導,皇帝默許的這一次披著華麗外衣的請願,就會變成一樁笑話。
而講出這笑話的人,自然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她先開始還以為藺問渠冷血,現在才明白了他的用意。
“沈伯父,心兒大膽插一句嘴。”她率先打破沉默,出聲道,“沈伯父去找聖上說明此事是為了什麼?”
還沉浸在滿腔憤慨中的沈明謙一愣,看著這小女孩,並未開口。
藺音心目光溫柔的看了他一眼,道:“無非就是想為那些死去的請願團老人討個公平,對嗎?”
他默默與她對視幾秒,點頭道:“對。”
“伯父現在去說,非但沒有公平可言,甚至會加重不公平。”
她頓一頓,道:
“試想,陛下聽到消息的第一反應或許同我們一樣,是憤怒,但憤怒過後呢?處置誰?總要找個人把這責任擔下吧。”
“處置誰......”
沈明謙喃喃念出這三個字,倔強的臉色霎時放了下來,眼中閃過一抹失落。
“父親正是深懂伯父的心,所以阻攔。”
“是愚弟冒昧了,但聽大人之意。”
沈明謙不再執著於自己的想法,起身重重鞠了一躬,藺問渠瞧他這樣子是被勸住了,頗為震驚。
與張氏對視一眼,讚賞地看向藺音心。
“好,道之放心,這件事我記下了,以後有機會自會尋個公道。你救下的那幾人,我會派人找到他們,留作證人。”
“如此甚好,大人心思縝密,愚弟自愧不如。”他說完,眼風掃了藺音心一眼,重複道:“自愧不如。”
“要不是你,我都不知此事,何來自愧不如一說,我還要謝謝你呐。”
藺問渠雖未起身,但他眼中皆是敬意,笑著與沈明謙答言。
藺音心接收到父親帶著感激和讚賞的目光,起身默默衝他行了一禮。
幸好幸好,與藺伯一起攔下了父親,也算躲過一個可能對十年後造成極大影響的小風險了吧。
想到這,她嘴角不覺欣慰地上揚出一抹小小的弧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