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劍架在脖子上那絲冰涼生疼的質感,令鄭沛猛地冒出滿滿一身冷汗。
他第一時間想出聲呼救,但“彆說話”那三個字卻讓他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剛還和善禮貌的掌櫃,此刻轉過身立即換了個嘴臉,他在店裡待客時討好的笑容,已經換成了不屑一顧地挑釁。
“官爺,你不是想問是誰在收炭嗎,小人便告訴您,正是不才。”
他手放在肩旁,朝鄭沛輕輕鞠了一躬,臉上一直掛著笑。
鄭沛卻是一點都笑不出來。
他好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又好像什麼都沒有得到。
眼前站著的這個四十歲出頭,後背略有佝僂,眼角因長期掛著笑,比同齡人多長出些皺紋的人是誰?
店鋪掌櫃的?私下收購炭火的人?
那他姓甚名誰,何方人士,來曆如何?
這些鄭沛全然不知,他就知道,自己如果出不去這裡,就算什麼都清楚了,也沒用。
“掌櫃,我......我可以說話嗎?”
他猶豫半晌,終於顫顫巍巍地開了口。
“當然,你們對官爺太粗魯了,退下!”
掌櫃變了臉色,猛地嗬斥一聲,鄭沛脖子上股冰涼感立馬散去,他仿佛感覺到周身邊一道無形的恐怖之光散去。
趕緊回頭看了一眼跟在他身後的楊大人。
他倒是也被放開了,不過他明顯嚇得不輕,雙腿發軟,早癱在地上成了一團軟泥。
鄭沛無聲地歎了口氣,顧不上關心他,繼續和掌櫃交談起來。
“掌櫃的,剛才是我冒昧,還不知您貴姓,如何稱呼?”
鄭沛語氣儘量溫和,可聲音亦控製不住地發顫。
“小人鄙姓喬,官爺總算想起問我姓名了呢,是不是因為要記住我,好出去後定我的罪呢?”
掌櫃這話說得極輕鬆,令鄭沛不寒而栗,他連連搖頭:
“當然不是,隻是,隻是我太吃驚了。”
他說罷,重重咽了口唾沫,深吸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喬掌櫃聽到後困惑地皺起眉頭,繼而又掛起他那抹慣常的笑意,對鄭沛道:
“不瞞鄭大人說,每個進我這裡的人,第一反應都是吃驚。”
鄭沛的腿這下可真的被嚇軟了,什麼叫“每個”啊,他這裡到底是哪,土匪窩嗎?
不光收購炭火還收人呢?
鄭沛額頭上不住地冒汗,喬掌櫃沒了與他談話的欲望,手抬起一揮,示意手下。
鄭沛兩邊胳臂立刻被緊緊夾住,一陣生猛的力道不由分說,拉著他往前走。
這是要哪,你們要乾什麼?
這些話在鄭沛心裡,可他就是問不出口,下一秒他想到的是,
完了,我好不容易有點希望的仕途徹底完了。
他聽命的被往前拉著,不一會就到了一間灰蒙蒙的柴房門口。
“就委屈官爺在這裡麵將就一下吧,小人這裡的房子都用來裝炭了,實在沒有官爺的容身之處。”
鄭沛被重重扔到地上,腰板摔得生疼,忍不住悶哼一聲。
跟他一起的楊大人在被抻起來的時候從昏厥中迷迷瞪瞪醒來,待看到柴房的時候以為自己要被暗殺了。
立馬又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