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半個時辰後,堇年的發型至少變了七八種,最後,還是堇年嫌熱,好說歹說,才讓三個“發型狂魔”換了個彆的,紮了個清爽的高馬尾出來。
頭發一攬,堇年整個人精神多了,不過麵上還是帶著些疲倦,顯然是沒睡夠。
“年年年年,該走了。”
“唔?”
堇年靠在二月紅腿上,剛迷糊了一會兒,就被溫熱的手指摸了摸臉頰,給喊起來了。
他迷迷糊糊的跟著人下車,被牽著手拉著往下走。
“抬腳。”
堇年困的眼淚都出來了,眼前迷瞪的蒙了層水霧,旁邊的聲音說什麼,他跟著做什麼。
到最後,被打橫抱起,上了一輛車。
迷迷糊糊間,好像是聽到了幾個人的對話。
“尹小姐不如先住在佛爺那裡?”
“可以說,那是整個長沙最安全的地方了,要是想出去的話,可以讓他找人送送你們。”
“沒有旅店?”
“當然有,隻不過,近日,長沙內也不太安生,難免有騷亂,要是出了什麼事,我們要不好向新月飯店交代。”
“有什麼事可以找一下八爺,他應該挺樂意帶你們去逛逛的。”
“”
雖然確實是這麼個道理,但是尹新月總有一種被監視著的感覺,不過她也不慫,住就住,她難道還害怕不成?
天天佛爺佛爺的,她倒要看看,到底有什麼名堂,這麼大口氣。
看著二月紅上車,帶著堇年走了,尹新月抿了抿唇。
那個什麼佛爺,那個假“彭三鞭”,老早的就走了,剛下火車就有一隊士兵來接他,為首的人拿著一遝文件,看起來挺忙的,她還以為是啥呢,原來是個軍官。
尹新月四處看了看,沒啥好看的,隻剩下一個齊鐵嘴,笑眯眯的看著她,也不說話。
“尹小姐?我帶您逛逛?”
尹新月被他一看就來氣,坐火車也坐累了,哪有心情逛,擺了擺手。
“算了,你先帶我去住的地方吧。”
“行啊,剛好我也要去呢,一起,請吧。”
齊鐵嘴沒事就往張啟山宅子裡跑,剛出去一趟回來,順便去蹭個飯,還不用自己去做了,爽得很。
“先彆睡,年年?”
二月紅看著枕在自己腿上的人,輕輕晃了晃,堇年不為所動,胳膊一攬,抱著二月紅的腰,就把臉貼了上去,二月紅沒法子,隻能任他睡。
到了紅府,他把人手一抓,直接把人打橫抱起,朝著自己屋子裡走。
剛進門,福伯就過來了,他一直在門口守著呢。
“二爺,小少爺他”
“沒事了,藥拿到了,你去準備一下,我改個方子,一會兒把東西送到我院子裡。”
“唉唉,我這就去。”
“等等,再備點吃的,拿盒糖過來,我怕他不愛吃。”
“好好,我這就吩咐下去。”
福伯以防萬一,還喊人去燒水了,自己則是去外麵的車子上找藥,車上還有幾個錦盒,都放在個灰色麻袋裡,他也沒問,全讓人好生拿著,送去了二月紅屋子裡。
“師傅!”
二月紅還沒走到一半兒,就看見陳皮急匆匆的過來了。
“陳皮,怎麼這麼急?”
二月紅顛了顛懷裡的堇年,把人往上抱了抱。
堇年睡熟了,臉紅撲撲的,太陽曬得很,他就往二月紅懷裡躲,揪著他的衣服。
陳皮抿了抿嘴,眼睛直往堇年身上看。
“我聽說你們回來了,想過來看看,堇年堇年他沒事吧?”
“沒事了,藥拿到了,改天我改個方子,慢慢給他養養,問題不大。”
“那就好,那就好”
陳皮一直緊繃的身子這才放鬆了下來,臉上也難得的露出了個笑容。
“師傅,我來吧。”
二月紅垂眸看了眼,看著他眼底壓抑不住的期待樣子,皺了下眉,覺得這個徒弟也長大了,他不動聲色的斂下眼色,又變回那張溫潤的臉。
他輕輕把堇年遞了過去。
“好生注意著點。”
“好,好的。”
陳皮把人接了過來,小心翼翼的,生怕把人弄不舒服了。
他看著懷裡半大的少年,心底的石頭徹底落了下去,也就沒看見二月紅看他若有所思的眼神。
堇年突然離開了熟悉的懷抱,眉頭緊著,哼了一聲,長睫毛眨呀眨呀的,眼看著要睜開眼了。
陳皮連忙拍了拍人的背,用之前學的法子哄著人,抱著人往前走。
“陳皮。”
剛走沒兩步,就被二月紅叫住了。
“走錯了。”
“抱他去我屋子裡。”
陳皮原地停了一會兒,看了眼懷裡重新睡熟的人,抱著人腰的胳膊緊了緊,沉默的改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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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
到了二月紅屋子裡,陳皮哪裡也不看,就盯著懷裡堇年,不舍得放下。
二月紅放完東西,拿了桌子上之前寫的方子,就看見他站在那裡,身姿挺拔,懷裡的堇年睡的也很香。
已經長成青年的人,完全看不出小時候瘦弱的樣子,細心注視著懷裡的人的時候,眉眼間是遮掩不住的年少情意。
陳皮長的不差,模樣俊俏,還常年跟著他訓練,學功夫,本事學的不說十成十,也有大半兒了,還肯吃苦,除了性格有些奇怪之外,也沒什麼了。
他那皮膚被曬成黝黑的小麥色,常拿武器,被磨出繭子的手掌,細心的貼在人腰後,不許觸碰到裸露出來的肌膚,怕堇年不舒服,他那一身的黑色衣裳和堇年白皙的皮膚一對比,像是一幅水墨畫,對比鮮明。
兩個人身上都是遮不住的少年意氣,青春飛揚。
二月紅安靜的看了眼兩個人,不知怎的,他竟然覺得有些礙眼。
“把年年放床上就行了。”
“你先回去吧,我看著他就行了。”
“好”
陳皮自然是不敢反駁他的命令,看著二月紅拿著方子坐到床上去,握緊了拳頭。
為何,他不能是坐在他身邊的人?
剛才還是豔陽天,不知怎得,下起了大雨。
“陳皮,來的正好,你把藥給二爺屋裡送過去,我這兒還有事兒。”
陳皮往府外走的腳步一停,身後的福伯打著傘過來,把提著的藥放到打傘的那隻手上,空出一隻手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就看見他轉過來後,臉上那有些陰霾的神色。
福伯嚇了一跳,直到他再眨眼,才看見陳皮麵無表情,和平常的臭臉差不多,這才放下心來,把東西遞給他。
“這些是小少爺的藥方裡要用的,你拿好了昂。”
看著陳皮俊美的臉上,黏著幾根黑色的發絲,滴滴答答的往下滴水,福伯摸了摸額頭上的汗。
“你咋不打傘啊?”
陳皮沉默的接過了藥包。
福伯歎了口氣,把傘懟到他手上。
“彆把藥淋了,再配有點麻煩,你一會兒快點去吧,我先走了啊!”
福伯一天天的,每天都很忙,不知道是誰走了二爺他們的消息,還在查著呢,還有,之前因為小少爺的事情,他辭退了一些人,剩下的人嘴巴緊,但難免出事,他還要去敲打敲打。
還有還有,九門那裡,都派了人來問,他也不能什麼都不說,畢竟三門突然出了長沙,神算子和自家的兩個主子都走了,帶頭的還是佛爺,肯定要好好解釋一下,他還要去串個口。
九爺是知道他們去做什麼的,包括去新月飯店拿藥什麼的,五爺和霍家不知道,但是當家人和小少爺玩的好,不說也阻止不了人家來看,其他的人,就不知道懷的是什麼心思了,多少帶點問責的意味兒。
更邪門的是,那陸建勳,好好的一個軍官,莫名其妙的也要來拜訪,拜訪個頭子,他們家二爺又不是軍隊裡的人,還有幾個外國佬,特彆是口音奇怪的,疑似日本人的人來打探消息,全讓福伯給踢了,通通滾蛋。
佛爺那裡他們不敢去問,齊鐵嘴那裡又問不通,他還經常住佛爺那兒,更不好問了,隻有紅府,平日裡和各方勢力關係還不錯,除了日本人和小老外之外,向來也是來者不拒,這時候不肯出來,就有鬼了,二爺隻交代了重要的事,剩下的全靠福伯跟著周旋。
就連小東,也被他拉來充當苦力,訓練完了,照著公式往上套,一有人來就打發走。
福伯大把年紀了,還要天天社交,雖然平日裡挺喜歡玩心眼子的,但耐不住他家小少爺和個定時炸彈一樣,他心裡擔心的很,沒工夫和這些人扯皮子。
他還要去給小少爺找補品呢,懶得和這些不懷好意的人周旋。
二月紅拿著手裡剛出爐的一碗藥,黑乎乎的,黏稠的很,他嘗了口,他倒是能喝,不過堇年就不一定了。
堇年嗜甜,稍微苦一點兒的東西就不愛吃,更何況是能苦掉舌頭的中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