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雷阿姨見她睡著了,便輕手輕腳的出了房門。
周聿深並沒有離開,他就坐在病房外麵。
雷阿姨走到他身側,低聲道:“她現在這個情況,應該是有抑鬱症傾向。”
周聿深:“產前抑鬱。”
他整個人沒什麼情緒,語氣默然到無情。
雷阿姨朝著他看了眼,說:“也許是。”
“生完孩子就會好。”
他用的是肯定句式,並不是在詢問,而是要她符合。
雷阿姨沉默了一會,慎重道:“周總,心靈上的傷害,是需要慢慢的去治愈的。如果一直放著不解決,最終就會成為一道永遠跨不過去的坎。有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好。”
周聿深緩緩側頭,毫無情緒的雙眸,如深淵一般,凝視著她。
有種極強的壓迫感。
雷阿姨心頭微顫,其實周聿深自己也病入膏肓,要讓他去感同身受,是很難的。
雷阿姨小心翼翼的說:“您要是在乎她,就要改變與她相處的模式,給她一些正向的鼓勵和支持。她需要支持,而不是一味的壓迫。周總,您希望一切回到原來的樣子,就需要配合我改變。您願意嗎?”
話音落下,如石沉大海。
雷阿姨見他沒有絲毫波動,本以為會遭到駁斥。
然而,沉默半晌之後,周聿深低聲回了兩個字,“願意。”
讓一個固執到以自我為中心的人,放下自我,可以見得這個人在他心中的地位。
雷阿姨:“那您現在聽我的,先回去做手術。太太這邊,我會照應好。等您手術完了,我會帶著她過來看您。”
“首先,您要保證自己的身體,才能夠更好的配合我。”
周聿深走之前,在這裡加派了人手。
確保在他恢複期間,不讓陸時韞與顏熙單獨見麵。
周聿深照舊回了陸氏醫院。
病房內,陸時韞坐在沙發上,手裡還夾著香煙。
他極有耐心的等待著,整個人沉靜如水,聽到動靜,緩緩抬起眼簾,一雙黑沉的眸子,直勾勾的望過來。
視線在空氣中交彙,暗藏著洶湧。
周聿深沒讓雷野跟著進來,隻吩咐他關上房門,
“找我有事?”周聿深操作著輪椅行至桌邊,拿了桌上已經涼透的茶水,抿了一口,不鹹不淡的說。
陸時韞:“顏熙在哪裡?”
周聿深笑而不語,並不打算回答他這個問題。
陸時韞輕笑了一下,說:“你在怕什麼?”
周聿深的眉心微不可察的動了動,“我怕什麼?”
“既然不怕,你何必要把人藏起來?”
周聿深抬起眼,眼神變得淩厲,“因為你在強迫她。”
陸時韞輕笑了起來,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眼裡的笑意很濃。
濃的刺眼。
等笑夠了,他才斂了笑意,抬手抽了口煙,緩緩的吐出煙霧,說:“你們結婚三年,整整三年,你把一個人折磨成了什麼樣子?周聿深,我現在最後悔的事情,就是三年前成全她,讓你們結了婚。”
“你說的對,我就是在強迫她,強迫她站起來,強迫她清醒。讓她明白,喜歡你這種人,永遠都得不到幸福。你不過就是個小偷,偷了人的東西,還不知道珍惜。那你就該以死謝罪!”
周聿深:“陸時韞,你現在像一個得不到就發瘋的小醜。”
陸時韞將手裡的煙摁滅在旁邊的桌子上,輕蔑的搖頭,而後站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他,說:“還不夠呢。希望等到我跟顏熙結婚的時候,你也能像我一樣,真心的祝福我們。”
“啊,我忘了,在你心裡,她隻是一個拖油瓶,一個沒有用的養女,你煩得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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