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將自己賣掉的謝允舒早已在座椅上安然睡去,唯留沈硯川怔在原處,心臟撲通撲通,如有小鹿亂撞。
酒醒後的謝允舒完全斷片,直至開學後,她也沒有任何行動,一如既往地在沈硯川麵前保持朋友的身份。
沈硯川也大概猜到她記憶斷層了,可那天晚上的場景始終在他腦海裡揮之不去。
按道理說,這時兩人都明白自己的心意,為何還遲遲沒在一起。
因為,沈硯川退縮了。
愛,是想觸碰卻又收回的手。
在他看來,謝允舒年紀尚小,或許並不懂得何為情愛,可能隻是一種仰慕,一種追隨。
曆來殺伐果斷的沈硯川,在麵對謝允舒時,變成膽小鬼,躊躇不前,瞻前顧後,害怕走錯一步,兩人今後連朋友都沒得做。
就這樣,一個裝傻,一個真傻,又度過一個學期。
暑假,謝允舒要去跟蘇挽歆的師父學習,深山老林,自然和所有人都斷了聯係。
這一個暑假,思念如洪水猛獸,如藤蔓瘋長,愛意也在其中長盛不息,與日俱增。
他深知,他對謝允舒已情根深種,哪怕她隻是一時興起,哪怕她年幼不懂情愛,他也不會放手了。
後來一開學,沈硯川直接向謝允舒告白,出其不意地打了謝允舒一個猝不及防。
時隔經年,謝允舒仍記得那一天。
沈硯川說和她一起去置辦一些辦公室用品,就這樣將她騙出門,把她帶到沈氏旗下的一個牧場內。
正好那天謝允舒沒有休息好,在他的車裡睡著了,簡直是天時地利人和。
牧場裡,有一大片的花海,在藍天白雲下,隨風而動,浪漫芬芳。
謝允舒一睜眼,便看到車子停在陌生的環境中,兩側是綿延不絕的花海。
“這是哪?我們來這做什麼?不是說去買物品嗎?”
麵對謝允舒的三連問,沈硯川沒有急著開口回答,反而是細細觀摩著她剛睡醒的模樣。
假期時因思念至極,心中產生的巨大裂縫,在此刻漸漸得到填補。
“先跟我下車,一會你就知道了。”
站在花海中的謝允舒,比花更美,比景更美。
沈硯川不知何時變出一束洋桔梗,含情繾綣地注視著謝允舒,認真深情地開口。
“謝同學,一年前那場意外,讓你出現在我的生活裡,從此我的生活發生天翻地覆的改變,你給我的生活增添太多不一樣的迷人色彩。在朝夕相處中,我的心也不知不覺間被你吸引,為你著迷,深深沉淪,無法自拔。”
“初見乍歡,久處亦怦然,人間縱有百媚千紅,唯獨你是情之所鐘。”
“謝同學,我喜歡你,我想光明正大地站在你身邊,不知你是否願意給我個機會,讓我成為你的男朋友?”
謝允舒還在苦惱如何邁出那一步,溫水煮青蛙太久了,她都怕真的和沈硯川處成好朋友,無法再向前一步。
誰知,一覺醒來,在芳菲花海中,意中人向自己告白了。
“我是不是在做夢?”
謝允舒輕聲嘟噥,在颯颯聲中被沈硯川敏銳捕捉到,篤定情深地回答她的問題。
“當然不是,我是認真的,亦是真心的,日月可鑒,山河可證。”
謝允舒的目光落在他手上的洋桔梗上,她知道它的花語,是永恒不變的愛。
“好,我答應你。”
她伸手接過那束花,緊緊抱在懷中,萬花叢中,唯有這一束是她心中所求。
片刻,謝允舒被沈硯川摟腰抱起,興奮地轉了好幾圈,周圍一圈的花兒也感受他們的幸福,隨風舞得更歡快。
朗日晴空下,一對璧人,在斑斕的花海中收獲愛情,擁抱幸福,甜蜜悅耳的笑聲經久不衰。
是夢總歸會醒。
沈硯川睜開沉重的雙眼,入目的天花板和刺鼻的消毒水味,讓他知道剛剛那一切,不過是一場夢。
六年前就該醒的一場夢,他至今仍舊眷戀不舍。
他轉頭看向一側的桌麵,那個未開封的檔案袋放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
“思悠悠,恨悠悠,恨到歸時方始休。”
今天是十二月三十一號,沈硯川將轉院回到b市,私人飛機停在醫院停機坪中。
謝允舒站在花園中,目睹這架飛機的起飛,而後漸行漸遠,如同這些年她與沈硯川。
一彆經年,這次換成是她送走了所愛。
迢迢歲月,踟躕獨行,仍盼有一天能回到愛人身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