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他進來吧。”
太後說完急忙看向了大殿外麵,回想起了風林血紅的雙眼,當年的他殺氣騰騰,冷酷至極。
此時已是深夜,隻見昏黃的宮燈下走來一人。
此人中等身材,渾身濕漉淌水。
因光線昏暗,太後看不清他的臉,隻能看到他身著囚服,全身上下都拴著鐵鏈,背後兩名高大魁梧的刑部人員押著他緩緩前行,在他們身後,還有十名侍衛緊隨左右。
當他邁進殿門時,一陣朔風直卷而入,風吹開了遮擋其麵龐的亂發,太後這才看清,此人確實是十三年前在天宮競武場上失控的風林。
常年的水牢生活使他滄桑了許多,但眼神卻清澈儒雅。
這根本就不像是一個武人該有的眼睛,更像是被千仙山萬卷樓滋養出來的眼睛——洞穿萬物卻毫無鋒芒,似正非正又似邪非邪。
讀書沒破萬卷的人,不會有這眼神。
“罪民風林,叩見太後。”他的聲音平靜淡然,不疾不徐。
“快快請起,從現在開始,你不再是罪人了。”
太後說完,示意左右給他解開纏滿一身的鐵鏈。
當風林手腳自由後,他卻仍舊跪在地上。
“太後讓你起身,你為何還跪著?”希真問。
“罪民不敢站著與太後說話,心中一直為當年差點誤傷太後一事感到十分自責愧疚,請容許罪民跪著回話。”
“當年一案,現已水落石出,太後查明真相後,赦免了你的行刺之罪。從今往後,你可以回到朝廷,為南音儘責儘力。”
“罪民謝太後開恩!謝太後!”風林叩謝,連磕三個重重的響頭,眼裡泛出感恩的淚光。
見風林如此謙卑,太後甚感欣慰,“風愛卿,這麼多年的冤獄,使你受苦了,哀家在這裡給你賠禮了。”
風林誠惶誠恐“太後萬萬不可這麼說,罪民犯下的過錯,您不賜自儘,罪民已經是感恩戴德了。”
“能否告訴哀家,是什麼讓你堅持到現在的?是你的家人麼?”
“回稟太後,罪民當年入獄後給自己算過一卦,此卦為渙卦,上巽下坎,巽為風,坎為水,風行水上,自然漣漪。
上天的意思是讓我順其自然就好,該坐牢就老老實實坐牢,要相信朝廷,相信太後,我的冤屈總會有洗刷乾淨的一天。
所以,罪民這十三年來的每一天,都是心懷希望地努力活著。”
“風愛卿能這麼想,哀家甚是感動。你可以順其自然,但哀家可不行喲。
自從你關進去不久,北水人就發明了火槍火炮,你可能還不知道它的厲害,整座千仙山都被炸平了。”
“什麼!那萬卷樓呢?《幻冥經》呢?”
“萬卷樓也被炸塌了,聽說書籍紙屑飛了七天七夜,整座千仙山都被籠罩成白色,像下雪一樣,《幻冥經》自然也不複存在了。”
“可惡!北水欺人太甚,他們是在刻意侮辱南音人的精神聖地!”
“可不是麼,他們現在仗著有槍炮,向我們討債來了,已經挖開了十大名將墓,還說要再找到風禮墓,舊仇新恨一起報,將風禮挫骨揚灰。”
風林聽罷,雙拳已經不自覺地捏緊“他們這是癡心妄想,隻要我還有一口氣在,他們休想打我祖上的主意。”
“風愛卿今後有何打算?”
“我已經沒有父母可以孝順了,所以自當全身心地效忠朝廷,效忠太後。”
“很好!
目前北水人駐紮於名將墓,明月盟與他們僵持不下,戰成平局,他們的兩位火槍隊長加上一名界外來客,武藝實在是出類拔萃。
因此,眼下正需要風愛卿去給他們致命一擊,將這三位武藝超群的北水人鏟除,不知風愛卿意下如何?”
“罪民自當為南音肝腦塗地,死而後已!但在行動之前,懇請太後恩準臣的一個請求。”
“是何請求?”
“孔夫子曾說「天下有道則見,無道則隱。」(意思是治世就出來做官,亂世就隱居不出)
如今世道混亂,想必能人之中,隱者居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