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點了蠟燭,燭光隨著夜間的風輕輕搖曳著。
聽橋鬆散著黑色的長發,靜靜地在桌邊坐著,輕輕垂下的睫毛在蒼白的皮膚上留下了漂亮的剪影。
她拿起那壺酒,倒了兩杯出來。
“陪我喝點?”她拿起一杯一飲而儘。
陸行雋算好了自己的酒量,僅僅隻是這點,不會醉的。
他便也跟著喝了一杯。
聽橋抿唇笑笑,目光悠悠。
在桌上搖曳的燭光中,她好像看見了這些年來的記憶,被雪覆蓋的不歸山,掛滿燈籠的不歸山,春日遍布鮮花的不歸山……越來越多的畫麵湧了上來。
竹葉紛飛,他們二人持劍對立,僅一個瞬間“秋水”與“皓月”相抵。
有時月色正濃,他們靠在一塊飲酒說話,兩把長劍也隨意地靠在一起,像是天生對劍。
心中的迷茫猶豫褪散,心緒不知不覺平穩不動搖。
聽橋又倒了兩杯酒出來,借著搖曳的燭光,笑眯眯地端詳著眼前這人。
“成親,是不是要喝交杯酒啊?”
陸行雋微愣,手還未觸及杯子就頓在半空。
過了會,他啞著嗓音道“是。”
聽橋一側頭,“也不知道此行結果,不如我們把這一步先做了,其他的就省了,等回來再補上?”
陸行雋自是驚喜萬分,想也不想就應下,“好!”
聽橋瞧見他這副急著應下的模樣,眉眼裡忍不住蘊滿了笑意。
兩人各自拿起酒杯,目光自然相對,聽橋眨了一下眼睛,伸出拿著酒杯的手,與他的手臂相交。
他們各飲了一杯酒。
少年臉上不禁浮現傻傻的笑,聽橋看著也忍不住側過頭去笑。
他也不敢瞧她,“我,以後是不是可以叫你娘子了?”
聽橋低笑了聲,“是,我的傻相公~”
說完她又笑了聲,到底還是有點不習慣這麼喊人,“我還是喊你行雋吧,相公聽起來太黏糊了,有點不習慣。”
陸行雋彎起嘴角,心情愉快到不行,“是,我也……還是喊你橋橋吧。”
聽橋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接觸到杯子時,指尖微微一動。
她仰頭將那杯酒儘數含在口中,臉頰上是不常見的薄紅。
聽橋彎眸看向他,忽然湊近,伸手挑起他的下巴。
他仿佛預料到了什麼,沒有動作,臉上慢慢地暈出一片紅。
她輕輕地碰上了他的唇,將口中帶著她溫度的酒慢慢渡到他口中。
期間,糾纏數次。
那口酒皆被他舔吮下肚……
聽橋的臉上依舊是盈盈的笑意,隻是這笑裡似乎多了點不舍與歉意,她慢慢地用手撫上他的臉。
陸行雋忽然察覺到不對,然而此刻他發現得太慢了。
藥力已經在慢慢發揮作用了,他竭儘全力也隻能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腕,隨後便往前趴倒在桌上,目光仍死死地盯著她,連話都說不出口了。
他手上的這點力氣,她大概輕輕一掙,就可甩開了。
聽橋沒急著掙脫那隻手,而是又給自己倒了杯酒,慢慢地喝下去。
剛才的交杯酒沒有問題,隻是為了讓他放鬆警惕,當然,也是全了她的心願。
她下了藥的隻是她剛剛渡給他的那口酒。
至於藥,剛剛那隻鴿子送了信可沒直接飛走,腳上的竹筒底部還附上了她讓探海閣送來的特製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