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三,逸州府鄉試正式逸州城的貢院開考。
主、副督考官都是京城翰林院派來的學士。
而陳知府作為一方大員,也非常重視每兩年一次的鄉試,絕對不能弄出醜聞來,所以他親自率領幾十號衙役坐鎮考場。
除了維持現場秩序,還讓衙役在考場內三步一哨、五步一崗,嚴密監視各個考生。
他甚至還動用了府衙的資金,為所有考生都準備了一套衣服,讓考生在進入考場前,都必須在貢院外臨時搭建的棚子裡淨身,並在衙役的監督下換上統一的“考服”。
考生吃飯的問題,也由府衙統一安排,而不是讓考生自帶乾糧進入。
這些舉措,贏得了大部分考生的讚許,這樣那些想著夾帶作弊的就沒轍了。
不過夾帶從來都不是考場舞弊的重要手段,在考卷上做手腳、買通考官提前漏題等,才是屢禁不止的舞弊手段。
為此陳知府準備全程參與糊名、謄寫等過程,甚至閱卷的時候他都會親自到場。
雖說這樣會讓兩位督考官很不自在,覺得他有些“越權”的嫌疑,但同時也給陳知府帶來了極好的名聲。
鄉試與院試不同,進入考場後就不能出來,要在裡麵連考三天。
劉二傻進了考場,心裡一直記著媳婦兒的叮囑。
在拿到考卷後,立即按照記憶裡的樣子,把當天的考卷全部答完了,然後就是吃飯、睡覺。
按照規矩,主、副督考官,都需要定時巡查考場。
年過花甲的主督考官柳學士,一生已經督考了十幾場,自然很明白這個道理。
開考一個時辰後,便端著茶杯在考場慢慢踱步,很快劉二傻如雷一般的呼嚕聲,就引起了他的注意。
於是他來到劉二傻的考棚前,很是隨意地往他桌上看去,發現這家夥竟然已經將所有考卷都答完了。
這……應該是亂寫吧?
現在開考才一個多時辰,好多人連第一題都還沒寫完呢。
強烈的好奇心,讓進一步細看考卷上的內容,這一看更讓他驚訝了。
這……假的吧?
這麼短的時間,竟然能寫得如此驚豔?
“柳學士,”陳知府留意到他的動作,也跟了過來,“可是有什麼問題?”
“沒有沒有。”柳學士樂嗬嗬地道,“隻是這位考生呼嚕聲太大,怕影響了彆人作答。”
陳知府一看,也是非常的無奈,隻能小聲道“這位考生是本府三江縣的秀才,且是去年秋天的縣案首,但讀書讀傻了,現在癡癡呆呆的。”
柳學士恍然明了。
讀書讀傻了的人他也見過太多,每年會試發榜,京城都要瘋好幾個。
但他剛才隨意看了幾句劉二傻的作答,又發現絕對不是癡呆的人能寫出來的,難道這是一個天才?
帶著這樣的疑問,接下來的兩場,柳學士都特彆留意劉二傻。發現他每次竟然都是拿到答卷就寫,一個時辰不到就全部答完,然後開始鼾聲如雷。
而他的作答,雖然字寫得不怎麼樣,可就他看到的,無一不是驚豔非常。
這讓他越來越肯定,這個考生肯定是天縱奇才。
至於說他有些癡傻,嗬嗬嗬。
真正有大才的人,在彆人的眼裡,不都是這樣的麼?
……
duang——
隨著一聲鑼響,三天的鄉試宣告結束。
劉二傻從睡夢中驚醒,立即像出籠的神獸一樣,第一個衝出了考場。
“媳婦兒,餓了!”
看著他像個大水牛一樣衝了過來,項溪立即一揮手“留行,珠珠!”
留行一點也不含糊,飛快地從馬車上搬下一張折疊小桌,就在路邊展開了。而珠珠則飛快地從馬車上提下來五個大的食盒,將裡麵的飯菜一一擺在桌上。
而扶風則取下一個小凳子,剛在桌邊放好,劉二傻就一屁股坐了上去,拿起桌上的一隻烤雞就開炫。
那些同樣在門口等著考生出場的家眷,被他們這一番操作給驚呆了。
雖說考場的夥食應該不怎麼樣,但也不至於餓成這樣吧?
不過看清是逸州府鼎鼎有名的傻子秀才後,眾人也就釋然了。
傻子麼,自然是隻知道吃。
看著劉二傻狼吞虎咽、風卷殘雲,慢悠悠走出考場的林逸,不由連連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