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不出來我的聲音嗎?”
禾清在腦中細想,突然搜尋到某個熟悉的聲音,瞳孔放大,不可置信地看著麵前正在凝實的人影,越來越相似那個她待了幾個月的身體。
“我不認識你。”
“禾清。”
那聲音輕聲呼喚她,怕音量大了衝撞了對麵人。
“彆碰我。”
避開想要握住她手腕的人影。
“江流景,你要乾什麼?”禾清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江流景,臉上沒有任何情緒。
“你應當問你,你在做什麼?”
“我?我在準備複試,我要陪我爸媽。”禾清右手指甲緊緊摳住左手胳膊,挺立站著,直勾勾地盯著江流景。
“你知道。”
“我不知道。”
“你心裡很清楚。”
“我說了我不知道。”
“你發現了,鐘表在倒著走,故你不敢看……”
“你閉嘴。”禾清雙手捂著耳朵痛苦地蹲下去。
“你的母親,是不善於右手,甚至你一直無法看清你、你父母的麵容,你很早就發現了,禾清,你不能自欺欺人。”
“那我能怎麼辦?我想回家啊,如果醒了又要回去,我為什麼不陪著我的父母?”
禾清後半句嘶吼出來,眼淚止不住地流,突然想到什麼,驚喜道“你回去不就行了,你為什麼不回去?你回去我就不用回去了。”
江流景蹲在她麵前,眼神憂傷地搖搖頭。
“回不去了,早在房梁砸到時我便已死了。”
一時沉默,兩兩相對。
“我不可能回去。”
“小姐,你快醒來,青鸞好擔心。”
不知道從哪裡傳來的一道哽咽聲音,讓江流景心神一震,手臂被她摳出一道道地紅痕。
江流景拿開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中。
“你也聽到了吧,你不該沉溺於此,青鸞、白鸞她們都很擔心你。”
“我不。”
“你也很擔心他們吧。”
禾清甩開她,朝她用力揮拳,沒打中,但江流景開始消散。
“禾清,夢終是夢。”
江流景最後一句話回蕩在這個空間中,禾清埋首於膝蓋中,隻剩微弱的哭聲。
“叮鈴鈴”
早早醒來的禾清盯著持續吵鬨的鬨鐘,伸手跟著秒針轉動,逆時針沿著鬨鐘邊摸了一圈。
禾母聽到鬨鐘響,進房驚訝地看著已經轉醒的禾清,“怎麼不賴床了?”
“媽,”禾清吸了一下鼻子,帶著起床會有的沙啞聲音,“想吃煎蛋了。”
“行,你起床,我這就去給你煎,這麼大個人就彆總是哭鼻子了。”
禾清抱著被子把自己埋進去,狠狠地吸了一下鼻子,下定決心似的坐起來,去浴室整理自己。
“爸、媽,我要走了。”
禾清低頭吃著煎蛋,不敢抬頭看他們。
“是要去複試了嗎?”
“不是。”
她以為她能忍住的,可是眼淚自己做主滴到盤裡了。
“我,可能很久都見不到你們了。”
“小清,抬起頭來。”
禾清順著禾母的話抬頭看坐在她對麵的兩人,眼底儘是委屈。
“不要哭,見不見麵,你心裡都一直有我們,所以無論在哪裡,我們都陪著你。”
禾母伸出左手握住她拿著筷子的手。
“禾清,做你想做的,你要明白,我們總會離彆,隻是時間早晚問題,你是我們的寶貝,不管怎麼樣,我們都希望你開心。”
禾父從未與她說過這麼多話,她咬著下唇,感激地看向他們。
他們就像那定海神針,讓她安心。
“謝謝你們。”禾清上前抱住他們,頭抵在他倆的肩膀上。
禾父禾母回抱她,分彆在她臉側親了一下,啞聲說“也謝謝你,我們的女兒。”
抱住的手逐漸下垂,禾清往前一撲,不過一會,周邊僅剩她一人。
“江流景。”
她不知道江流景能不能聽到,就那樣站著接著說“想哭你也可以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