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看了看鬱璐穎,少女已經兩眼發白了。
這怎麼看都很像是癲癇的症狀,可是癲癇……
鬱波很確定,鬱璐穎沒有癲癇病史。
自己也沒有,姐姐也沒有,整個鬱氏家族,都沒有癲癇病史。
但他知道,隻是癲癇的話,送醫院晚一些,哪怕不送醫院也出不了大事。
最怕不是癲癇。
此刻,鬱波最擔心的是,是鬱璐穎和肖堯之間的那種神秘聯係所引發的問題。
前麵似乎有電子警察……
管他媽媽的,鬱波把時速又加了20碼。
“接電話啊……接電話啊……”他咬著牙自言自語。
肖堯的電話沒人接,沈婕的也沒有。
次奧。
隻能假設,肖堯現在人還在平時所活動的那片區域,並沒有出遠門。
從鬆江府開進徐惠區以後,地麵交通變擁堵了不少,但是鬱波並沒有因此而變得更加焦慮,因為他注意到鬱璐穎的症狀開始明顯減輕了。
“我嘴裡這是什麼……”身後傳來了少女輕微的聲音。
“穎穎,你現在感覺怎麼樣?”鬱波在紅燈前停下,回頭看著鬱璐穎。
“我……我不知道,我忽然這是怎麼了?”少女迷離的眼神。
鬱波抓起幾張抽紙遞了回去:“擦擦嘴,有什麼話到了醫院再說。”
看來,自己八成是賭對了,鬱波想。
啊,共生,這該死的共生。
鬱波的手機響了起來。
“喂?小沈嗎?”
“波哥……呃,鬱神父,怎麼了嗎?忽然給我打了好幾個電話。”少女的聲音在電話的那頭,聽起來還有點驚慌失措。
“肖堯跟你在一起嗎?你們現在人在哪?”鬱波直截了當地問道。
“我們在,我們在,”少女好像忽然被人打傻了一樣:“這叫來什麼的,第……”
“哪個區!”鬱波不耐煩道。
“虹嘴區,虹嘴區!”
“原地待著,彆跑出虹嘴區。”
鬱波直接了當地掛斷了電話。
在虹嘴區,那就行了,這樣的距離應該是沒有任何問題的,不然早就犯病了。
鬱波當年在義呆利攻讀神學博士學位的時候,曾經碰到過一個吉普賽女人,和他說過一些瘋話。
大概是說她知道一種巫法,可以讓兩個人無法相隔太遠,一旦超出一定的距離就會誘發癲癇的症狀,如若長時間不能回到安全距離,便會造成不可逆的腦部損傷。
當時鬱波並沒有問得太細,隻是當作無稽之談一笑置之。
況且,在當時的鬱波看來,自己作為未來的神職人員,是不宜和這些裝神弄鬼的吉普賽人交遊過深的。
和所有正常人類一樣,鬱波每天都要遺忘很多不重要的事情,那個吉普賽女人的話也是其中之一。
加之她講的隻是“距離過遠會誘發癲癇”,並沒有提到說共享感觀和痛覺這類事情,因此當得知肖堯和自己的外甥女出現了這種奇異的共生現象時,鬱波也是絲毫都沒有往這上麵想。
但是,剛才鬱璐穎毫無征兆地突發癲癇的時候,鬱波的腦子裡好像閃過了一道……光?就是醍醐灌頂的感覺,一下子想到了那個吉普賽女人所告訴他的事情。
賭對了,幸好賭對了。
胡思亂想之際,車子已經開進了虹嘴區,鬱波輕車熟路地朝他最熟悉的第一人民醫院駛去。
“舅舅,我沒事了,就不要去醫院了吧?”後座的少女有些不安地扭了扭身子。
“保險起見,還是看一下,要相信現代醫學的診斷。”鬱波說:“再說了,不找醫院開個證明,我這超速闖紅燈罰款扣分的事情,消不掉記錄啊。”
“?”鬱璐穎坐正了身體,悉心地繼續擦著自己的嘴。
——
與此同時。
魔都市第一人民醫院。
“癲癇病史?”沈婕吃驚地瞪大了她那雙,本已經大到不像話的眼睛:“我不知道啊!他沒跟我說過!”
“沒有,沒有,真的……以前沒有過。”幸好肖堯自己已經恢複了意識,躺在病床上對醫生解釋道。
“那就是第一次誘發吧,”大夫抱著一個板子,用圓珠筆在上麵的紙上劃拉著什麼:“家裡有沒有親戚有這種毛病?”
“沒有啊……”肖堯認真地思考了一陣子:“反正就我知道的,好像沒聽說過。”
“行吧。”大夫點了點頭說。
“醫生,這毛病是不是很危險啊?”沈婕憂心忡忡道:“是不是也要住院啊?”
大夫搖頭道:“一般來說大多數癲癇患者隻需要門診治療就行了,不需要住院,除非癲癇發作頻繁出現,超過30分鐘,或者成為持續狀態,才有可能危及生命。這樣,你先彆急,我們……”
“那是不是要給他開藥啊?”沈婕還是很急。
“不忙,不忙,這樣,你先……”
……
沈婕自說自話租了一輛輪椅,推著肖堯往自己的高級病房走。
“我真沒事,你讓我自己下來走吧。”肖堯很不安。
怎麼說呢?自己都快一米八的大個子了,被一個初中生長度的少女吭哧吭哧推著走,而且她自己都還是個住院病人……雖然受照顧的感覺是心裡很溫暖啦,但是這也未免太……嗯,就算臉皮厚如自己,也是會不好意思的。
“閉嘴,”沈婕嗆聲道:“用你的口頭禪說,這是花了錢的!不推怎麼行!”
肖堯啞然失笑:“那要不你下來,我推你走——咱倆輪著來。”
“行,”沈婕爽快地答應道:“不過你這犯病剛好,還是再等等吧。我真沒想到用枕頭砸你,能砸出這麼大的事兒來——”
“你是用上內力了吧,”肖堯調侃道:“講真,枕頭怎麼可能砸出病來,我是真的第一次遇到這種事,等會可要好好做個複診。”
“嗯,一定要做。”沈婕說:“等你把毛病看好了,我再跟你算賬。”
“算什麼賬啊?”肖堯裝傻充愣道:“哎喲都老夫老妻的了……”
這話說的聲音略大了些,有三兩路人投來了驚異的目光,看看坐得像個大爺的肖堯,又看了看在他背後,拿胸脯把輪椅往上坡頂的,還穿著藍白條紋病號服的嬌小少女,目光中滿是羨慕……也許還有鄙夷?
反正,肖堯非常確定,那是生吃檸檬的時候才會有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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