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璐穎說話的聲音本來就不大相比沈婕來說),在這樣嘈雜的環境中,便更是不容易聽清了。
少女提高了自己的音量,見肖堯仍是緊鎖著眉頭,一副很吃力的樣子,便把自己的身體往他身邊挨了挨。
然後,又挨了挨。
“?”肖堯感到,鬱璐穎猝不及防地貼在了自己的身上。
由於是夏天,肖堯穿的也不多,鬱璐穎的體溫透過衣服傳遞到他的皮膚上,讓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
那股花香和肥皂香的混合氣味也更加濃烈了。
他的心跳開始加速,感覺到自己的臉有些微微發熱。那張櫻桃小口吐出的溫暖芬芳氣息,就噴在自己的耳廓上……該死,她說了什麼?
這是……怎麼個……幾個……意思?
到底是無意的,還是故意的?
開玩笑,鬱璐穎這麼保守的人,怎麼可能是無意的啊!……
等等。
這個鬱璐穎莫非是趙曉梅冒充的?她看上去就是沾點邪術的樣子。
“所以這題選b,你明白了嗎?”鬱璐穎給他講完了題,才不著痕跡地坐開了一點,總算恢複了社交物理)距離。
我明白了,女人,你在玩火。
最終,兩個人放棄了肯基基的這片基地,準備另覓它處。
走在夜晚的大街上,涼風習習,在一個悶熱的夏日白晝之後,這是難得的愜意時光。
肖堯一手拎著兩個人的書包,另一手……
他垂下頭,看看他和鬱璐穎牽著的手,覺得……十分無語。
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
一出肯基基的門,鬱璐穎就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牽起了自己的手。
熟練得好像這樣做了千百次。
啊,是的,他們牽過一次手,但那隻是在去舟莊的大巴上,在激動的情緒下,短暫地把手握在一起而已——是的,是握手,不是牽手。
但是現在這樣,由對方主動牽著自己……走路?
“要不今天就先到這吧,”鬱璐穎看起來有點累:“你先回去吧,幫姐姐收拾一下東西,有時間多的話,把這張卷子做完,能做多少是多少,我明天跟你把它搞掉。”
“明天?”肖堯問她:“明天不是去追悼會嗎?”
“追悼會回來呀。”鬱璐穎一副理所當然的口氣說。
“行吧,”肖堯最後想和沈婕膩乎一下的希望破滅:“明天彆去肯基基了吧,太吵。我覺得還是去你家或者來我家?”
鬱璐穎沉默不語。
“要麼……跟以前一樣,去教堂也不錯?”肖堯說。
“再說吧。”鬱璐穎扭頭過來,伸手去探她的書包:“我自己拿吧。”
“嗯嗯~”肖堯搖了搖頭,用鼻子發出了表否定的聲音。
少年牽著鬱璐穎的手——事實上,是被牽著,感到掌心傳來一股溫暖的感覺。少女微微用力,讓手指交織在一起,仿佛想把更多的溫暖傳遞給他。走了一段路,肖堯的掌心微微出汗,手掌黏在一起,卻不會因此而分開。
他們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人群湧動,各種聲音不斷穿過他們的耳朵。肖堯的心情也變得更加複雜——他雖然很開心能夠和鬱璐穎一起走,但內心仍然感到一些不安和迷茫。
他開始想,自己應該把手抽出來,免得讓心靈對沈婕的愧疚成為肩頭新的負擔。
肖堯用不大不小的力量把手往外抽,但是卻失敗了。
鬱璐穎的手心也開始有些潮濕起來,但她依然緊緊地握住他的手。
走著走著,路旁的商鋪和人流漸漸減少。
肖堯深吸了一口氣。
既然如此,就在此時,此地,表明自己的心意吧。
肖堯停下了他的腳步。
“嗯?”少女一個趔趄。
“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情。”肖堯小心翼翼地說。
身材修長的少女轉過身來,對上了肖堯注視她的目光。
雖然論身高,還是肖堯略勝一籌,但是由於眼睛長在頭頂下方,所以從肖堯的角度看上去,兩個人差不多高,甚至鬱璐穎還略高一籌。
“嗯,我知道,這麼說可能不太好,”肖堯斟酌著詞句:“所以,我隻是和你商量,你可以不同意,但是請不要生氣。”
“你說吧。”女孩用輕微又溫柔地聲音回答道。
“你……”肖堯下定了決心:“兩年以後,陪,陪我,和我一起,去米帝留學吧?”
鬱璐穎瞪著大大的眼睛,眼眸中躍動的水光好像會說話:“我記得你說過,你想考上戲。”
“是說也沒錯啦……”肖堯終於鬆開了鬱璐穎的手,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但是在米帝學編劇不是更好嗎?人家電影工業更發達。”
“真是你自己想去的話,我可以考慮。”鬱璐穎不假思索道。
“你這是在明知故問。”肖堯告訴她。
“那我也覺得你在明知故問。”鬱璐穎反唇相譏。
女孩的臉色和語氣都很平靜,但是肖堯知道,這次溝通基本失敗了。
“我可以理解為,”肖堯小心翼翼地問道:“你在故意反對我們嗎?”
“你這話很奇怪,”鬱璐穎的呼吸聲略微粗重了起來:“我的未來人生難道應該依據另外一對情侶、夫妻的計劃去安排嗎?”
肖堯皺了皺眉道:“她的意思是,如果經濟負擔方麵有困難,作為你的好朋友,她是可以提供力所能及的幫助的……”
“謝謝,我不需要。”
“我知道你想考複旦,”肖堯說:“不過,在米帝的話,應該可以獲得更好的發展前景……吧?”
“她不知道我想報考的專業,”鬱璐穎的音量開始變大了一丟丟:“你也不知道嗎?”
“我知道,”肖堯歎道:“古漢語文學。”
“你是想讓我去跟隻會講英文的教授學古漢語文學嗎?”
“好了,就當我沒說過。”肖堯舉手投降:“我說了,這隻是商量,你沒必要生氣。”
“我發現你們兩個真的是天生的一對,”鬱璐穎扭過頭去:“你們一個想‘托夫獻女’,把你寄養在我這,另一個呢,想把我當行李一樣提著走——”
“等一下,”肖堯更慌了:“‘托夫獻女’是什麼情況?”
鬱璐穎轉過身去,完全背對著肖堯。
“?”
“她要我做你的……女朋友。”鬱璐穎用很小的聲音說。
“啥?”肖堯說。
“沒聽到算了。”
“她還是和你說出口了,”肖堯歎道:“真是有毒。”
“你明明聽見了,還啥啥啥。”鬱璐穎有些忿忿地說。
“不是,”肖堯對著鬱璐穎的後腦勺說:“她還是要和我分?”
“我如果沒理解錯,”鬱璐穎說:“她還是你的未婚妻。”
“她真的是秀逗了,你怎麼可能同意這種事情?”結合鬱璐穎今晚的詭異表現,肖堯沒什麼底氣,更像在尋求確認。
……
“我同意了啊。”二十秒的沉默後,鬱璐穎幽幽地說:“她說服我了。”
肖堯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腦門上,發出清脆的,“啪”的一聲。
“痛!”鬱璐穎一跺腳,轉回身來,用微撅的小嘴表現出不滿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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