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不是帶魚提前請假了嘛,”鬱波說:“本來想偷懶歇一天的,不過你來都來了,咱們還是走一遭吧。”
“也——行吧,”肖堯想了一下說:“正好也有事跟你說。”
鬱璐穎、鬱波和肖堯三人步行前往橋洞。
“我說鬱神父,”肖堯開口道:“咱們老帶著帶魚乾啥啊,感覺他完全沒有天賦啊。”
“帶魚先天能感知到影時間,這不是天賦是什麼?”沒等鬱波開口,鬱璐穎便開口溫和地反駁道:“你要這麼說,舅舅還沒天賦呢。”
“咳咳,”鬱波麵露尷尬之色:“我確實沒天賦啊——不過我感覺我快了,我心中的堡壘正在形成,正在躍躍欲試,即將噴湧而出。”
“……”“……”肖堯和鬱璐穎對望一眼。
“波哥,”肖堯道:“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沒好意思問你,心裡疑惑很久了。現在大家這麼熟了,我問了你可彆生氣。”
“你問唄。”鬱波懶洋洋地回答道。
“你這,一日到晚,天天和流氓混在一起,”肖堯斟酌著詞句:“你就不怕,咳咳,對你個人,對教會的形象……不好麼?”
鬱璐穎偷偷掩了一下嘴巴。
“那時候,”鬱波隨口回答道:“主在屋裡坐席的時候,有很多稅吏和罪人也來同主和祂的門徒一起坐席。法利塞人看見,就對祂的門徒說,”鬱波故意尖聲尖氣道:“啊,你們的老師為什麼同稅吏和罪人一起恰飯呢?”
肖堯被這聲情並茂的表演給逗笑了。
鬱波繼續說道:“主聽見了,就跟法利塞人說,不是健康的人需要醫生,而是有病的人。他還說,我來不是召義人,而是來召罪人。”
“我大概明白了。”肖堯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當你碰到身上有問題的人時,你是立刻完全否定他,孤立他,還是幫助他呢?”鬱波道:“我上中學的時候,也曾經是個小流氓,”
看出來了,肖堯想。
“福音書當中‘浪子回頭’的故事,你一定要讀一讀。”鬱波道。
“所以說,人心中的殿堂,其實是可以從外部來瓦解的?”肖堯忽然想到了什麼。
“這就是我平日的日常工作啊。”鬱波道。
“那是不是說,義人就不需要福音了?”
“是啊,”鬱波隨口答道:“可是這世上的人,又有誰可以自稱為義人呢?”
“我覺得,”肖堯想了一下說:“如果有人敢大言不慚地說,自己是絕無瑕疵的義人,那他就會是世界上最壞,最可怕的人。”
“無錯——因為,那就是新時代的法利塞人。”鬱波點了點頭,轉半身對自己的外甥女說道:“那天釋慧私下跟我說,這小子有慧根,我先前還不信,今天我也有同感了。”
“肖堯很好的。”鬱璐穎抿嘴笑道。
肖堯又和鬱波討教了為什麼“稅吏”會是罪人的代名詞,以及“法利塞人”到底是乾嘛的,鬱波悉心解答後,問肖堯:“你不是說,有事情要跟我說?”
肖堯點頭道:“我的老嶽——沈婕身邊,可能有一個大罪人。”
“哦?”鬱波停下腳步,示意肖堯說下去。
鬱璐穎也吃了一驚。
肖堯給鬱波講述了,昨天晚上沈婕在電話裡所告訴自己的,那棟“摩天大廈”。
“哦?無法使用精神堡壘的能力?”鬱波挑了挑眉毛。
“那我們現在每天去鍛煉,會不會都是白費功夫啊?”鬱璐穎秀眉微蹙。
“不會,”鬱波搖了搖頭道:“釋慧那老賊跟我提起過這種情況,這就是由於自身境界能力不足,被殿堂的力場給壓製和禁錮住了。”
“這樣……”鬱璐穎默默點了點頭。
“也就是說,”肖堯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座殿堂,他的可怕程度,遠遠和姚老師、宋老師他們,不在一個數量級?”
“應該是的,”鬱波嚴肅地點了點頭:“跟小沈說,叫她不要再輕易進去了,那裡不是一般的危險。”
肖堯立刻拿出手機,給沈婕發消息。
“說到底,姚先生和宋先生都隻是一介百姓罷了,”鬱波對鬱璐穎說道:“而擁有這等壓製力的殿堂,它的主人恐怕也是在社會上舉足輕重的人物。”
不用說了,就是我敬愛的嶽父大人了。肖堯一邊給沈婕發信息,一邊在心裡想著。
“為什麼精神殿堂的扭曲能力也會和現實中的權勢掛鉤啊?”鬱璐穎不解地問:“我還以為隻和人心的扭曲程度和精神力量的強大與否有關係。”
“現實中位高權重者,大都對自己所持的‘道’更加自信。這些人一旦走入歧途,形成的殿堂絕非碌碌之輩可相提並論。”鬱波道:“彆忘了,影子是什麼?是現實世界的投射,出入兩個世界的通道是什麼?是鏡子。”
“這讓我想到,窮人和葛朗台打網遊被氪金土豪玩家吊著打,然後大聲嚷嚷說這破壞了遊戲公平,”肖堯發完信息抬起頭來:“要我說,這才叫公平。”
鬱波聳了聳肩,不置可否。
“你聽說過的最大殿堂,能有多大?”鬱璐穎忽然問向她的舅舅。
鬱波皺了皺眉頭:“我在總部看到過記載,有史以來最大的殿堂都能覆蓋好幾座城市,裡麵的shado猶如一支軍隊,幾乎無窮無儘……”
“總部?”肖堯問。
鬱波自知失言,閉緊了嘴巴。
“都有誰的心靈這麼扭曲啊?”鬱璐穎問道。
“加音該隱),茹達斯猶大),尼祿,小胡子……”鬱波掰著手指:“還有羅馬軍團。”
“羅馬軍團?”肖堯不解地問:“又是‘眾人的殿堂’嗎?”
“有一定的相似性,”鬱波搖了搖頭:“但又不完全一樣。在本質上,它們都是一群人的殿堂,但它並非‘大眾的殿堂’,而是屬於‘特定階層’的殿堂。”
“階層?”肖堯複述著這個詞語:“階級嗎?”
說話間,三人已經抵達了橋洞的下麵。
“你們兩個乾嘛呢,走啊,”鬱波催促道:“還玩手機呢。”
“我跟沈婕說一聲,進去要斷聯,我怕她找不到我。”
“我跟媽媽說一聲,進去要斷聯,我怕她找不到我。”
肖堯和鬱璐穎同時開口答道。
“我跟她說一聲,要晚一點回家吃飯。”鬱璐穎又補充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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