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瘋狂過的都掛了,所有牛b過的都頹了,所有不知天高地厚的,全都變沉默了。你擁有的一切都過期了,你熱愛的一切都舊了……”鬱波借著酒意,哼起了下午肖堯教給他的未來歌曲。
梁亞楠似乎是感受到了鬱波的情緒變化,伸出右手,輕輕撫摸著鬱波的手背。
鬱波微微一抖,下意識地就要把手抽出來,動了一到兩厘米,又停住了,任由梁亞楠握住他的手。
“時間過得可真快,好像昨天我們兩個還在為了桌子上的‘三八線’,為了誰越線了而吵架,互相在桌子下麵踢來踢去。“梁亞楠的聲音低沉而溫柔,仿佛與鬱波一同沉浸在回憶中:“看看我們現在成了什麼樣子?”
“什麼叫‘我們現在成了什麼樣子’?”鬱波又強顏歡笑道:“我們現在不是挺好的嗎?你那時候就天天嚷嚷著說,將來要保衛祖國,現在不是實現了嗎?”
“是啊,”梁亞楠點頭道:“挺好的。不過我是真沒想到,你這上學時的流氓混混,最後會去做和尚。”
“流氓混混和尚。”鬱波自嘲道。
“哈哈。”
“不管怎麼樣,你能調到北虹區來真是太好了,”鬱波說:“以後可以常聚。老板,結賬!”
“行了,我付吧,”梁亞楠攔住了鬱波:“就當賠你當初那塊寶貝橡皮吧。”
“那個你還記得啊?”鬱波撓了撓頭。
“你這不也沒忘嗎?沒忘還故意不提,是不是想跟我的眼鏡平賬,沒門我跟你說,一碼歸一碼。壹仟陸佰玖拾捌圓整,少一毛錢這事過不去。”
嬉笑間兩個人結了賬,鬱波從自己的衣兜裡摸出車鑰匙:“你的車借肖堯那小子開走了,我來送你回去吧。”
“喝這麼多還想開車,你他媽犯法了你知道嗎?”
話音剛落,就不知道從哪兒變戲法似地摸出一副手銬,“誇嚓”一下,一頭就拷在了鬱波的右手手腕上。
“彆介啊,警察同誌,你不法醫嗎?怎麼又兼職交警了呢?哎呀你快給我解開,彆鬨了,好疼啊,我是說打車送你啊——我哪兒敢酒駕啊,這是教區的車,分都快被我給扣完了,哎,就今天下午,因為追你,把車停在你們那弄堂外麵,又被交警給貼了條。哎,你明天能不能跟他們說說……”
“誰叫你自己要追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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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肖堯同學抱著鬱璐穎同學騎著小輕騎像少年啦飛馳的時候;
就在鬱波神父和梁亞楠法醫在燒烤攤上“恰同學少年”的時候;
與此同時,我們的沈婕同學在乾嘛呢?
她在閨房裡餓著肚子畫畫。
自畫像。
她本想創作一副肖堯的畫像送給他本人,當作禮物。
但是考慮到在家裡這樣做的風險性,最後她還是選擇把禮物替換為自畫像。
順便練練手。
順便解解壓。
少女身穿一套舒適的睡衣,睡衣的麵料柔軟光滑,細膩的質地仿佛擁抱著她的身體。
睡衣的顏色是淺粉色,溫柔而優雅,與少女的膚色相得益彰。在蓬鬆的睡褲下,露出她完全赤裸的一對小腳丫子。
她坐在床邊的舒適椅子上,腿上放著一個畫板夾,裡麵夾著一張白色的繪畫紙。她手持一支細長的畫筆,專注地凝視著鏡子前的自己。
少女儘量忽略著鏡子裡麵有一個可怕摩天大廈的事實,讓鏡子反射出她專注的臉龐。
微微皺起的眉頭顯示出她對細節的追求。
房間中散發著淡淡的香氣,這香氣來自一束放在床頭櫃上的紅玫瑰花。玫瑰的花瓣綻放得正盛,散發出迷人的香味,為整個房間增添了一抹浪漫的氣息。
少女在她身邊的小桌上擺放著畫筆、調色板和顏料盒。一盤鮮豔的顏料擺在她麵前,各色色塊交錯在調色板上,展現出豐富的色彩選擇。她手上的畫筆輕輕觸碰著顏料,繪製著她自己的形象。
想象到肖堯收到這份禮物時可能會有的表情,沈婕的嘴角便不自覺地微微上翹。
周圍的環境顯得安靜而祥和,隻有牆上掛著的時鐘發出微弱的滴答聲。房間裡的光線柔和而溫暖,營造出一個專注而寧靜的繪畫空間。
一切都很好,除了她真的很餓。
沈婕歎了一口氣,放下了手中的畫筆,站起身來,揉了揉有些發酸的腰。
熟悉的親戚,還是沒有來。
每一天,她都比前一天更加焦躁。
為了避免肖堯的焦躁,她也不再主動和肖堯談及這件事情,除非對方主動問起。
“還沒有。”她總是用很輕描淡寫的口吻去回答這個問題。
而肖堯也總是會輕輕地“哦”一聲,然後兩個人就心照不宣地轉移了話題。
沈婕光著腳丫,走到了慈父為她搭建的“陽光玻璃房”裡。
再沒幾天,禁足就結束了,到時候實在不行,讓肖堯陪著去醫院看看好了。
再然後就……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沈婕的目光透過陽光玻璃房的玻璃向下望去。
她看到了自家的後院,後院的遊泳池和灌木叢,還看到了自家的圍牆,以及圍牆外麵的小區。
她看到了約翰斯叔叔,他在和一個初中生模樣的男孩並肩而行。
那男孩個子不高,長得卻很漂亮,要是化妝成小女孩的模樣,應當可以以假亂真。
看起來,約翰斯叔叔是在送客。
張正凱終於走了?!!
沈婕高興地輕輕跳了起來。
今天是自己回家以來,張正凱同學的第一次來訪。
她沒有權利左右父親邀請哪位客人,又不邀請哪位客人,因此隻得踐行她之前給肖堯許下的諾言。
“如果張正凱來了,我就把自己關在臥室裡不見他。”
本來按理來說,張正凱吃完晚餐就應該要離開了。
結果他陪自己的父親看什麼該死的亞洲杯開幕式,在客廳坐到了開幕式結束。
沈婕之所以會知道這些,都是isa隔著門告訴她的。
而這也是她餓到現在的原因。
雖然isa好幾次敲門,說要把晚餐給她送進來。
但是她不敢。
雖然總體來說,她信任isa,但是誰知道isa的背後會不會有誰站著,拿水果刀頂著她的腰?
好吧,這種設想也未免太超現實主義了,一點點。
此時,房門外又傳來的isa的叫聲:“小姐,開開門吧,吃點東西,注意身體——張公子已經走了。”
沈婕搖搖擺擺地走到了閨房門口,一把拉開了房門,雙手從isa手中接過餐盤:“我爸爸的心情怎麼樣?有沒有還在生我的氣?”
“這個我也說不好,小姐。”isa告訴沈婕:“這兩天又開始有足球賽了,到這時候,aster的脾氣都是陰晴不定的。”
希望國足爭口氣,彆讓我跟著倒黴,沈婕思忖道。
“哎,對了,isa,”沈婕吩咐道:“你去幫我看看,我的手機拉在哪了?我估計在洗手間,或者是大廳裡——”
“啊,小姐,是我差點忘了。”isa把沈婕的手機遞了過來:“我在打掃的時候恰好看到的。”
“謝謝你啊,isa。”沈婕想要擁抱她一下,但是她兩手拖著托盤。
isa微笑了一下,把手機放在了沈婕的餐盤上:“小姐,我幫您帶上門,您吃完了搖鈴叫我。”
沈婕轉過身,把餐盤放到了書桌上。
手機還有電,她直接給肖堯撥了過去。
……
“喂?”肖堯的那邊有風聲,應該是在外麵。
沒有喊自己老婆,那就說明……
“你和她在一起呢?”沈婕問。
“嗯,”對方愣了一下:“是的,我現在送她回家。”
“你跟傻妹說,”沈婕說:“我讓isa給她寄了一個禮物,收到了跟我說一聲。”
“好的,”肖堯說完這話,就在那邊低聲嘀嘀咕咕什麼,應該是在跟鬱璐穎傳達自己的話:“我跟她說了。”
“就這樣,我先吃飯,你有空了再打過來。”沈婕說著就要掛電話。
“隻有她的禮物,沒有我的嗎?”肖堯問道。
“沒有,”沈婕麵無表情道:“人都是你的了,還想要禮物。”
“好嘞,我回去打給你。”
沈婕放下電話,狼吞虎咽著吃著這份應該是熱了又熱的晚餐。
不,從口感來看,也許是重新做的。
吃完了晚餐,沈婕把手機充上電,把肖堯——以及其他人,白天的短信和qq消息全都瀏覽了一遍。
然後,除了肖堯和張正凱的消息以外,都一一回複了。
想了想,給張正凱也回了一條:“你以後不要再來我家了,我們兩個是不可能的。我可以給你介紹我的同學,你放了我,我們以後還能是朋友。”
想要去洗澡,又擔心洗了一半肖堯打過來,索性就等著。
等了半天電話又不來,想到他可能是在跟彆人卿卿我我,而自己竟然在這邊等著,心裡就有點無名火。
心裡幾番糾結反複以後,還是決定去他的等電話,洗澡。
剛把睡衣脫下來,讓熱水淋到自己的後背肩上時,手機鈴聲就果不其然地響起了。
“喂?早不打晚不打,剛開始洗澡你就打來了。”沈婕說。
“剛把她送回去,趕緊就給你打了。”肖堯說。
“辛苦你了啊,日理萬機,一場接著一場。”沈婕揶揄道。
“唉,是啊,男人就是難啊,”肖堯笑道:“給你發的留言都看了嗎?”
“看了看了。”
“怎麼一個字都不回啊?”
“這不馬上要打電話嗎,回什麼?”沈婕有些奇怪地反問。
“你怎麼又七八個小時——我看看,從下午2點多到現在,一直聯係不上人啊?”肖堯輕歎道:“你這在家老不看手機的習慣啥時候能改改?”
平心而論,肖堯這話隻是隨口一提,談不上指責,甚至談不上抱怨,畢竟他今天一整天也忙個沒停,也沒跟戰爭公園那天一樣,將近20個小時等到焦躁。
沈婕原可以解釋一下發生了什麼事,便可無事,可偏偏大小姐脾氣一下子上頭了:“怎麼的啊?我是你的女傭嗎?24小時待命,你一搖鈴我就要趕緊過來?”
“這怎麼還發上火了……”肖堯有些意外,聽語氣也有點慌。
“你明明知道我人被禁足在家,我在家裡能有什麼事啊?不是手機沒帶就是手機沒電就是睡過去了唄——”沈婕說:“兩三個小時不回就在那邊叫叫叫叫叫。”
“行了行了,咱倆今天彆吵了,行麼。”肖堯舉起白旗。
“我不,我今天就要吵,”沈婕張牙舞爪道:“就你這麼天天盯著,把我的神經弄得跟上緊了發條的鬨鐘似的,整個人都是緊繃的。就前天,我跟我阿姨喝酒喝醉了,晚上醒過來你知道我第一反應是什麼嗎?我急著想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少時間,就跟個女特務似的,就生怕你在那邊著急,在那邊發火,在那邊鬨。我前天上廁所上了一半跑出來打給你,今天又是洗澡洗了一半出來接你電話,你都不知道我前天晚上打電話給你的時候我有多緊張?就怕你罵我,就像一隻隔著鐵籠子被老虎嚇尿的狗——”
“老婆我錯了,老婆我愛你。”肖堯持續求饒。
其實沈婕也就是一時上頭,鬨大小姐脾氣,本身並不是特彆生氣,肖堯又一直在那邊告饒,自己噴了這一頓已經有些解壓了。她的嘴角微微向上翹起,小惡魔心性起:“你想知道我為什麼七八個小時不回信息嗎?因為今天張正凱來我家了。”
“真的?”肖堯的聲音一下子緊繃了。
“真的啊,那家裡來了客人,禮數總要儘吧?陪著嗑瓜子陪著說話,吃完晚飯還陪他看亞洲杯開幕式——”
“臥槽,今天亞洲杯開幕式,我都忘了!我沒看!”肖堯驚叫道。
沈婕好氣又好笑:“喂,你的關注點跑哪裡去啊?”
“好好好,張正凱,”肖堯笑道:“那你陪他看完亞洲杯,然後乾什麼了呀?”
“然後呀,”沈婕笑眯眯道:“一起在院子裡遊了個泳,然後給他畫了一副肖像畫,送給他當禮物。”
“那老婆,”肖堯問她:“今天的亞洲杯開幕式是哪個隊踢哪個隊啊?”
“啊,這……”沈婕一時語噻。
肖堯在電話的那頭笑了起來,沈婕沒忍住也跟著笑了起來,剛剛小小的口角就此煙飛雲散。
“我跟你說正經的,”接著,沈婕告訴肖堯:“張正凱真的來了,隻是我沒下去,然後手機又不知道拉在哪了,搞得我到現在才吃晚飯。”
“對啊,我剛剛就想問你,”肖堯一怔:“怎麼這個點才吃晚飯,結果忘記問了。”
“對啊,你倒是問啊,”沈婕半真半假地噴道:“年輕漂亮的傻妹在懷裡,哪裡還顧得上家裡的黃臉婆有沒有飯吃?”
“我們有句剛句有一說一),非要比的話,還是你的臉更白,一點點。”肖堯顧左右而言他。
“那是我平時比較注意護膚吧,我剛給她也買了一套。”沈婕笑道。
“老婆你不生我氣啦?”肖堯擺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問道。
“我生你什麼氣啊?”沈婕說:“我就是作。”
“不過這麼說的話,”肖堯這才反應過來:“就張正凱那事兒,咱爸還沒死心唄?”
“搞不好是的。”沈婕告訴他。
“嘖,頭疼。”肖堯說。
“沒事兒,走一步看一步咯。”沈婕說。
“你親戚來了沒有?”肖堯終於問出了這個,一天要問三遍的問題。
“沒有。”
“哦……邪了門了。”肖堯說。
“彆說這個了,”沈婕催促道:“你不是在qq上跟我說,晚上要給我好好說說白天參加鬱神父的活動的感悟,還有下午周琦跟你說的事情嗎?”
“你彆急,等我喝杯水,慢慢跟你說。”對麵那些傳來了咕咚咕咚喝水的聲音。
“好了嗎?”沈婕問。
“再,喝,水。”肖堯咕咚咕咚又乾了一杯。
“事兒真多。”
“老婆,在跟你講這兩件事以前,我有一件彆的事情要跟你說。”
“你說呀?”
“你知道我這幾天一直在跟天主祈禱什麼嗎?”
“祈禱什麼?”
“我跟天主說,”肖堯一本正經地說:“要是跟我共生的人,是你,那該多好啊。”
“這樣我不回信息、不接電話的時候你就可以想辦法踢我了?”沈婕說。
“啊,這隻是附帶功能之一吧。”肖堯說。
“我才不要跟你共生呢,”沈婕笑著說。
“為什麼?”
“因為啊,你身上太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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