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堯此時也已經重整了姿態,伸左手收回盾牌,挺劍突刺,再次加入了戰團。
然而不知道為何,這蒼蠅王卻是越戰越勇,忽然變紅、變粗、變大,即使是肖堯和鬱璐穎兩個人攜手,也完全無法占據上風。
漸漸地,兩個人開始被動的防禦,險象環生,混亂和狼狽不堪。
“大家上南瓜馬車,我們撤!”鬱璐穎大叫道。
可是釋慧、鬱波、沈婕、帶魚等人卻還在無章法地瞎跑,好像完全沒有聽到鬱璐穎在說什麼。
蒼蠅王避開了冰球的轟擊,它敏捷地飛舞著,繼續向鬱璐穎發動攻擊。
肖堯也上了南瓜馬車,這樣他就不必考慮步法,隻用專注於手中的劍。
劍鋒閃爍,肖堯運用靈巧的劍術技巧,不斷出擊,試圖找到蒼蠅王的弱點。他時而閃避,時而反擊,試圖逼退對手。
“你們能撤就先撤吧,不要管我了。”沈婕足下還在不受控製地狂奔,不過似乎已經再次奪回了理智。她看到這種局麵,已經徹底失去了鬥誌。
“彆說傻話了,怎麼可能丟下你?”
肖堯和鬱璐穎快速商量,準備駕車去把這些不受控製瞎跑的人全都擊昏,拖上南瓜馬車一起帶走。
就在此時。
在高塔那被雲層遮蔽而若隱約現的頂端亮起了一抹紅光。
那紅光緩緩收攏,形成一道光束,如同探照燈般,照亮了肖堯和鬱璐穎所在的南瓜馬車。
隨後,慢慢遊走,在光的照耀下,遠處持續洶湧而來的影潮觸目驚心。
那光遊走片刻後,仿佛突然失去了耐心,猝然擺向一旁,然後迅速收攏成了一束纖細的紅色激光,把恰好位於其下方的陰影瞬間化為一縷煙塵,然後在地麵上炙燒出一個紅色的印記。
接著,那紅色的激光開始慢慢地移動。
“收手吧。”高塔之上,傳來了沈鴻生的聲音。
那蒼蠅王慢慢分解為洶湧的影潮——原來,它從一開始出現,就是由數不儘的陰影彙聚而成的。
“爸爸?是爸爸嗎?那才是爸爸?”沈婕眼望著已經聚回在高塔之上的紅光,口中喃喃自語道。
隨著紅線外麵的陰影被消滅,被紅線阻隔在高塔之下的陰影之海也悄悄退潮。除了地上多出一道紅線之外,這裡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得救了!”
到處亂跑的眾人終於停下了腳步,各自重重地鬆了一口氣,簇擁著肖堯和沈婕一起往出口走。
鬱璐穎也收起了自己剛剛獲得的精神堡壘“灰姑娘”。
熊吉終於在此時姍姍來遲,收獲了一頓小小的奚落。
肖堯向大家表示著感謝,但同時他也注意到,沈婕的笑容有些勉強。
當然,笑容有些勉強的也不隻是沈婕一個人。
比如釋慧,比如鬱波,這兩個人就對自己剛才的“戰鬥表現”耿耿於懷。
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吧,肖堯想——如果連信仰都不能抵禦恐懼的話,那這也確實無法不令人感到沮喪。
“如果,”沈婕終於開口問道:“如果爸爸的陰影是在那高塔之上,那和我們戰鬥的,長著爸爸的臉的蜜蜂又是誰呢?”
“蜜蜂?你這不戴眼鏡的近視眼……”肖堯吐槽道,想了想,還是沒好意思提到“蒼蠅”那兩個字。
不過,就算他不提,也有人會提。
“那是‘蒼蠅王’貝耳則步。”鬱波解釋道。
“‘蒼蠅王’貝耳則步?”肖堯重複了一次。
“誓反教的翻譯叫‘鬼王’彆西卜,其實就是舊約當中的魔神‘巴爾’。”
“巴爾……這名字可有點熟悉啊。”
“beezebub,蒼蠅王,緋尼基人的神,代表七罪宗中的貪饕。”釋慧悠悠地解釋道:“在猶太教的文獻中,蒼蠅王被視為是引起疾病的惡魔。傳說祂原本是熾天使中聖歌隊的成員,在創世紀戰爭中失敗逃走。惡魔學裡認為他是地獄的最高統帥,約翰·彌爾頓joton)將其描繪成是外貌威嚴的智者,是最強大的墮天使之一。”
肖堯心想,這是我應該從一個和尚這裡學到的東西嗎?
“所以,剛才那個大蒼蠅就是這個惡魔的本尊?”帶魚的語氣裡竟然隱隱有些興奮。
“這麼厲害的嗎?”小熊說:“可惜我……”
“多半不會是,”鬱波搖了搖頭道:“就我看來,多半是某種欲念的聚合體,甚至不是某‘一個人’的欲念。”
說話間,高塔之上又傳下來一陣威嚴的歌聲,是沈鴻生的聲音。
“我的女兒啊,難道我虧負了你?我什麼地方對不起你,請你答複我……”
這聲音好像真的是從天上飄下來的,沈婕歪著腦袋聽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我以前從來都不知道,爸爸還會唱歌?”
鬱璐穎皺著眉頭道:“這好像是用《基督的譴責》改的詞……”
“又是一個自居為神的家夥。”鬱波毫不客氣地說。
“我曾經為你打擊了埃及,和他們的長子……”沈鴻生的歌聲仍然在持續,平心而論,唱的不能算難聽,沈婕卻用雙手捂住了自己的雙耳。
儘管這沒有什麼用處,因為這歌聲其實不是通過空氣傳下來的。
在一片詭異的氣氛中,眾人來到了出口,陸續穿過鏡子離開。
到沈婕時,她向前伸出了手,接觸到的卻隻有鏡麵冰冷堅硬的觸感。
“你還不明白嗎,小婕?”沈鴻生停止了他的歌聲:“你和他們不一樣,你生來就是羅馬人,你生來就屬於這裡。”
“為什麼會這樣?”眾人好不容易輕鬆一點的心情再次緊繃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