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堯一時語塞,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隻是下意識嘩嘩翻著手裡的書,大腦飛速運轉著。
這對他會有效嗎?會不會是班門弄斧?會不會起反作用?眼下,似乎也隻能試試看了。
少年根據自己那零碎的記憶,把手中的書頁從前翻到後,又從後翻到前。
拜托,快出來……
他深吸了一口氣。
“公平正義,公平正義就是,在天主父前,純正無暇的虔誠,就是看顧患難中的孤兒和寡婦,保持自己不受世俗的玷汙。《雅各伯書》1章27節。”
鬱波默然不語。
肖堯繼續翻動著手裡的這本小書:“《撒慕爾紀下》,第十二章:在一座城裡有兩個人,一富一貧:貧的,除了一隻小母羊外,什麼也沒有。這隻小母羊是他買來喂養的,在他和他兒女身邊長大,吃他自己的食物,喝他自己杯中的飲料,睡在他的懷裡,待它如同自己的女兒一樣。有一個客人,來到富人那裡,他舍不得拿自己的牛羊,款待那來到他這裡的旅客,卻取了那貧窮人的母羊,來款待那……”
“夠了,閉嘴!”鬱波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方向盤,車子發出洪亮的“滴”一聲,把肖堯嚇了一大跳。
鬱波伸手從肖堯手裡把經書奪了回來,丟進扶手箱,重重地合上了箱子:“跟老子念經是吧?”
肖堯看出鬱波是真的動氣了,卻不知道他生的其實並不是自己的氣,但仍然鼓足勇氣,響亮地回答道:“是的!”
車子猛地啟動了,肖堯往座椅後背上一仰,然後又倒在右車門上。
“我得回魔都了,已經晚了。”鬱波道:“我送你回酒店。”
一路上鬱波的臉色不好看,肖堯也識趣的沒有說話。
“你的名聲不太好,不隻是在學校裡,你知道嗎?”鬱波終於開口了。
“知……知道一點點。”肖堯內心一凜。
肖堯其實不怎麼知道。
是說貼吧裡的那些事嗎?那也隻不過是學校裡的延伸罷了啊?
況且,波哥怎麼會知道網上的那些事?
啊,是了,他也經常上網,經常打遊戲來著。
那他豈不是也聽聞了那些有關……
“我知道,網上的東西,不能都當真,我也都看過就算了,”鬱波道:“但是,當你有敵人的時候,這些都會成為他們拿來針對你的依據。”
“我……我知道。”
“不管我大哥怎麼說你,最終拍板簽字的人,還是老爺子。”鬱波告訴肖堯。
“明白。”肖堯答說。
“我現在所知道的是,至少在這個夏令營期間,老頭子會一直觀察著你,看看你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是一個好基督徒,還是和我姐夫那樣的人。他會關心你和穎穎每天都在做一些什麼樣的事情——而且他不一定會親眼看著你。”
“你的意思是……”肖堯遲疑地確認道:“他會在我的周圍安插眼線和密探?所以你才要在車裡我們兩個人……”
“你想什麼呢?”鬱波輕打著方向盤:“但是你身邊的每一個人,營員,神父,導師,後勤組的義工,酒店的保安……所有人,都不是瞎子,我是說,他們的所見所聞有可能成為老爺子審判你的證據,明白嗎?你是什麼樣的人,總有人會看在眼裡的。”鬱波解釋道。
“所以你不知道密探是哪個人,或者是哪些人。”肖堯說。
“沒有誰是特務密探,就算真有,我知道也不能告訴你,”鬱波搖搖頭道:“我已經說的太多了。”
肖堯:“……”
“像你這樣,泰澤的時候呼嚕打得震天響,夜裡玩到2點才回房,彌撒裡打瞌睡,還在公開場所和穎穎卿卿我我——”
“卿卿我我?”肖堯說。
“你以為營員裡就隻有你們一對嗎?哪個像你們這樣高調的?”鬱波說:“大學生都沒有——談戀愛沒人管你們,但是在公眾麵前,是不是可以保持優雅?”
肖堯:“……”
少年真的開始頭疼起來了。
“我已經說得再清楚不過了,做一個三好營員,帶領她一起做一對敬虔的戀人,這就是你現在能給穎穎帶來的最大幫助了。”鬱波駛入了聖愛大酒店的停車場,緩緩地停下:“天主看得到,每個人也都看得到。”
“波哥,”肖堯抬起頭來問道:“如果我和她爺爺證明了我自己,你能幫我做一下鬱璐穎那邊的思想工作嗎?”
“放心,她會聽我的。”鬱波沉聲道。
肖堯下了車,目送著鬱波黑色轎車揚長而去的背影。
忽然覺得有點餓。
對哦,早飯一口都還沒吃。
肖堯朝飯廳晃去,想要看看還能不能找上半口殘羹剩飯。
雖然鬱璐穎吃過了,肚子也不是特彆餓,但終究是胃裡空虛,不太踏實。
走到半路,就被一個長相特彆可愛的小姑娘攔住了:“你是肖堯是吧?”
“啊,是我。”
“教室往那邊走,你已經遲到了。”小姑娘說。
“啊,抱歉,我和鬱神父談了點……”
“把名字簽了,”小姑娘遞過來一張塑料表上的表格,以及一支圓珠筆:“然後選一下分組。”
肖堯一邊簽字一邊偷偷打量著她,心裡想著,這個人會不會就是鬱老爺子的“密探”?
“讚美iesu.”肖堯說。
小姑娘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還有這裡,選一下分組。”
分組……
教會曆史,教會建築,初信栽培,基礎拉丁語……哦,合著這是選修課啊?這是什麼,色彩心理學,聲樂基礎,還有沙灘排球?!這都是啥啊……
“請問沈……徐,呃,鬱璐穎選的是哪一組啊?”肖堯巴巴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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