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灰蒙,細雨紛飛。
秦沐頭戴方巾,身披青衫,手持一柄油紙傘,靜靜地站在一座木質二層小樓前,目光凝視著那塊掛在屋簷下的牌匾。
牌匾上以氣宇軒昂的字體寫著“狀元書坊”四個大字。
書坊裡正在整理書籍的人恰好在這時抬頭。
那是位身寬體胖,臉色紅潤,神態憨厚的老人。
看年紀,應該有六十多歲。
“東家?”
老人略帶詫異的稱呼一聲後,連忙從店內走出,問道:“您怎麼想起在這種天氣出門?”
“您病還沒好利索,要是在著涼了怎麼辦?”
說著話,他接過秦沐遞來的油紙傘。
“沒事。”
秦沐笑了一聲,道:“東海的縹緲宗會在今日來觀海城舉行‘登仙大典’,我在家中閒著也是閒著,便想著來看看熱鬨。”
老人語氣略帶責怪,“您著急什麼,每年的驚蟄之日都會舉行那什麼大典,每次都持續好多天,您等雨停後再來也不遲啊。”
說話間,他從店內的木箱中翻找出一件大褂披在秦沐身上,又道:“東家您先找個地方坐下,老朽剛好熱了一鍋驅寒的薑湯,這便給您端一碗,暖暖身子。”
“有勞蒼伯。”
秦沐笑著回了一句,將大褂穿好,坐到了櫃台後麵。
眼下儘管雨水紛飛,書坊外街道上的來往人群卻絡繹不絕。
雨水也未能澆滅小孩子們跑鬨嬉戲的熱情。
他們穿梭在雨幕中,歡聲笑語此起彼伏。
這一幕場景映入眼簾後,引得秦沐思緒翻飛。
去歲驚蟄日,也是這般熱鬨。
原身便在這種場景下,被人群被推攮著,參加了‘登仙大典’。
隻可惜,他並沒有靈根,在第一輪就被淘汰了。
回家傷心了幾日後,他也隻能認清現實,去向父母學習如何經營書坊。
前不久,原身一家三口去隔壁的白晝城進貨,在半途中卻遇到了山匪劫路。
除了進貨的銀兩被搶走之外,原身的父母也雙雙殞命。
原身好不容易逃出一命後,卻在回來的路上遭逢傾盆大雨。
他本就虛弱的身體因此雪上加霜,堅持著走回來為父母操辦完喪事後,便一病不起,最終在昨天夜裡一命嗚呼。
而秦沐也是在昨夜借屍還魂,來到了這個波瀾壯闊的修仙界。
思緒未完,蒼伯的聲音就已經在耳畔響起。
“東家,薑湯。”
秦沐回過神來,一邊道謝,一邊從蒼伯手中接過薑湯。
輕抿一口後,辛辣的味道瞬間入喉。
站在一旁的蒼伯見到他皺起的眉頭後,笑著道:“薑湯的味道雖然不怎麼好,但卻暖身,多喝幾口,身子就暖過來了。”
秦沐聞言,隻能硬著頭皮又喝了一大口。
也在這時,店外突然傳來了陣陣驚呼聲。
“仙人來了!”
“快看天上!”
一時間,街頭巷尾變得喧囂起來。
人們爭先恐後地抬頭,望向那艘從觀海城上空緩緩駛過的遮天蔽日的巨大樓船。
秦沐聞聲轉頭,恰好看到了那艘樓船懸浮在半空,從狀元書坊上空緩緩經過的震撼畫麵。
樓船的陰影覆蓋了整條街道,也使得本就陰暗的店內在此刻愈發昏暗。
哪怕前世看過諸多特效逼真的電影,但當樓船從頭頂駛過的這一刻,秦沐臉上還是流露出驚歎之色。
過了許久,樓船在遠處緩緩下沉,輕輕落在觀海城中心早已清理乾淨的石架上。
緊接著,一道滄桑的聲音響徹整座觀海城。
“又值驚蟄日,每年一次的登仙大典於此刻開始,如往年一般,不限年齡、性彆、出身,凡有求仙之心者,皆可來觀海城中心的仙舟上參與考核。”
“本次考核共分兩輪,一曰靈根、一曰心境。”
“兩輪考核皆合格者,便可拜師入門。”
隨著聲音落下,街上的男女老少們紛紛向城中心趕去。
他們並非全是去參與考核的,絕大部分都是為了去看熱鬨。
真正參加考核的並不多。
畢竟,登仙大典每年都會舉辦,並且已經持續了幾十上百年。
狀元書坊中,秦沐端著還在冒熱氣的薑湯,看著已經擁擠起來的人群,嘴角掛起笑容。
“登仙大典終於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