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這麵好似水麵一樣的橢圓形鏡子裡,清晰的浮現出一間客棧房間裡的景象,而畫麵正中央的女子,正是頭上梳著靈蛇鬢,上麵插著一根寸長金釵,身穿著由金絲繡著神魔圖案的猩紅長裙,雙腿翹起,神態懶散的姚玉卿。
她動作優雅的用杯蓋刮著漂在茶杯口的茶葉,頭也不抬的問道:“都是誰?”
不戒大師看著水鏡術顯示出的畫麵,道:“這是……一個月前,姚前輩舉辦魔門交易大會的時候,眼下,姚玉卿前輩正在詢問還有誰沒來。”
他剛說完這句話,就見畫麵中的姚玉卿突然側頭,透過水鏡術向他看了一眼。
這一眼直將不戒大師嚇的毛骨悚然,甚至有種熟悉感。
他分明記著魔門交易大會上,姚玉卿並未向這個方向看過,可心中卻又有一種熟悉感,好像自己曾在某一刻,被她這麼瞧過一眼。
在他還在思索這是為何的時候,原本端坐如鐘的李唐氏,扶著拐杖緩緩起身,沉聲開口道:“老身李唐氏,拜見天仙!”
鏡子中的姚玉卿聽到李唐氏的聲音後,目中顯出茫然之色,又反應過來這是在稱呼她,連忙道:“我……也拜見李唐氏。”
這句話剛一響起,原本麵無表情的李唐氏,目光突然變得淩厲起來。
“孽障!竟敢假冒天仙!”
她一聲冷喝,蒼老的身影以肉眼難辨的速度在刹那間跨過數丈距離,出現在水鏡術前,一隻布滿皺紋的手更在瞬間就探入水鏡術顯示出來的畫麵中,向著姚玉卿那細長白皙的脖子抓去。
畫麵中的姚玉卿見到這一幕後,立刻被嚇得站起身,一邊向旁邊躲著,一邊結結巴巴的道:“五行、五行……顛……”
但沒等她將話說完,李唐氏的手掌就已經穿過水鏡術的畫麵,隔著歲月掐住了她的脖子。
“給老身滾出來!”
厲喝間,她掐著姚玉卿的脖子,將她整個人拽了一個趔趄,腦袋更是差一點就觸碰到水鏡術的那一層水幕。
可就在這個關鍵時刻,姚玉卿的目中閃過懼怕之色,下意識伸手抓住了李唐氏掐在她脖子上的那隻手,隻是稍稍用力,反將李唐氏拉到了鏡麵前。
不戒大師見到這一幕後,立刻頭皮發麻的斷掉了維持水鏡術的靈氣。
這才使得李唐氏沒有一頭紮進鏡麵中,但她還是一個趔趄摔在了地上,就連拐杖都鐺的一聲落在地上。
“您沒事吧?”
水鏡術散去的瞬間,不戒大師就急忙來到李唐氏身旁將她扶起。
李唐氏好似受了重傷似的,已經麵如金紙。
她氣若遊絲的喘著氣道:“幸、幸好,你在關鍵時刻散去、散去了這門術法,否則的話,老身被她拽進去,就會刹那隕落!”
說完這句話後,她也稍稍緩過來些,但額頭上卻出現了一層密密麻麻的冷汗。
不戒大師將她攙扶著坐回靠牆的椅子上,又為她倒了一杯熱茶。
李唐氏輕輕抿了一口茶水後,看向不戒大師的目光已經沒有之前那般冷漠,反而多了一抹溫和。
又見到不戒大師仍滿臉擔心,便虛弱笑道:“放心,老身並無大礙,隻是損失了十餘年壽命而已……”
不戒大師聞言一驚,驚聲問道:“傳聞中前輩不是隻剩下53年的壽命了嗎?損失十餘年還沒大礙?”
李唐氏輕歎一聲,無奈道:“沒有丟掉這條老命,自然不算有大礙。”
說到這裡,她目中閃過一抹後怕之色,道:“歲月之力果然恐怖,聽伱說這是一個月前的事情,但老身隻是探手過去,就在刹那間損失掉十餘年的壽命,若是被她拽進去……後果不堪設想!”
不戒大師這時也感到了後怕,如果他剛才沒有反應過來,讓李唐氏被姚玉卿拽到過去,莫說一件先天至寶,就是九十九件至寶都在他手中,他也絕對活不過今天。
同時,他也為李唐氏的恐怖修為感到震撼。
自他修行以來,這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修士能夠通過一個媒介攻擊到過去歲月中的人。
“不愧是地仙!”
在他想著這些時,李唐氏目中也閃過冷聲,沉聲道:“金仙果然恐怖非常,哪怕失去一身修為,仍然能算計到姚玉卿!”
不戒大師聽到她這句話,立刻反應過來,驚聲問道:“說起來,水鏡術裡的姚玉卿前輩……似乎並不是她!”
李唐氏冷冷一笑,斬釘截鐵的道:“當然不是她,可能連姚玉卿也不知道,竟有人正在歲月中蠶食著她……”
說到這裡時,她語氣一頓,轉頭看向不戒大師,道:“不戒,你這身大乘修為可是姚玉卿給你的?”
不戒大師眼看瞞不住,隻能輕輕點頭,道:“確實如此……827年前,小僧一身修為被廢,又被趕離普善禪院,在人間顛沛流離數年,某一天雨夜裡,遇到了姚玉卿前輩……”
“當夜的事情小僧已經記不清,次日醒來時,便發現一身修為儘數恢複,但從此小僧便學不了任何神通與術法了,就連功法也改換不了。”
李唐氏輕輕一笑,語重心長道:“你身懷佛骨,又根基受損,可體內卻存在著大乘期的魔道修為,自然無法修行任何一道的神通術法,這件事你隻能求到姚玉卿身上,讓她收回你體內的嫁衣錄功力……”
她剛說到這裡,就聽不戒大師苦笑道:“小僧早已苟活千年,若沒有這身修為,刹那間就會化為一堆白骨。”
李唐氏這才想起來,不戒大師並非看上去這般年輕,他真實的年齡比她還要大上千年。
她搖搖頭後,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說道:“既然你曾在幾百年前見過姚玉卿一麵,便使用水鏡術具現出當年的景象,咱們來看看八百年前的姚玉卿還是不是她自己,如果連那個時候的她都不是自己的話……這位天仙距離隕落也就不遠了。”
不戒大師輕輕點頭,道:“小僧隻能嘗試,畢竟時間已經過去了這麼久,而小僧對那一夜的記憶並不是記得很清楚。”
李唐氏輕輕頷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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