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青風聽到張千忍這句問話後,臉上神情仍是風輕雲淡,甚至還掛著和煦的笑容,雖然他沒有回話,但他眼中卻在這時充滿了蔑視,流露出了看向螻蟻般的眼神。
張千忍見到這種眼神後,心頭不由一顫,不由地緊緊抿起了嘴。
若是以前,他根本不敢去與傅青風對視。
可此刻,他隻想得到一個答案,因此,梗著脖子,直勾勾的盯著傅青風。
傅青風輕輕搖了搖頭,道:“張執事,無知是一種幸福,你何必要知道那麼多呢?”
張千忍沒有說話,仍舊死死盯著傅青風。
傅青風見他執迷不悟,幽幽輕歎一聲,聲音也冷了起來,道:“也罷,既然你想要知道,告訴你也無妨。”
“不過,這得從縹緲宗建立時開始說起……這宗門乃是我與沈道友為了隱藏身份,而特意建立出來的。”
“你們所有人修煉的功法,都是本座與沈道友隨便編造出來的,不論是正道、還是魔道,皆是如此。”
“你們的存在,對於本座,以及沈道友而言,其實是一雙雙眼睛和一張張嘴巴。”
“當你們開始修煉那些功法的第一天,本座與沈道友,便能感知到你們身邊發生的一切事情!”
“你們對於本座以及沈道友的了解,都來自宗內記錄,以及日常發現。”
“但伱們發現到的內容,全都是我們兩人用幻境編造出來的。”
“靠著你們這些人與其他宗門的修士開始接觸,沈道友陣法大師的名頭,以及本座性格純真良善的名頭,才能不聲不響的響徹諸多宗門。”
“張執事這下子知道本座為何與你剛一見麵,就送給你一堆庚金礦的緣故了吧?”
“你認為本座性格純真良善,才會相信你那番鬼話。”
“可事實上,你接觸到如意金箍棒,並編造謊話哄騙弟子,帶著如意金箍棒去東海海底找鐵礦開始為它恢複靈性的所有事情,都是在本座與沈道友的注視之下開始進行的!”
“但是,本座雖然知道這是一件先天至寶,但不知道它有什麼威力,所以特意贈送了你一堆庚金礦,想要看看它究竟憑什麼可以稱為先天至寶。”
“奈何,或許是你太廢物的緣故,這件至寶展現出來的威力,很讓本座失望。”
“你被鎮妖司的一群人追殺,是本座為你屏蔽了他們的部分感知,才能讓你反殺掉那些人。”
“你在白雲禪院裡擊殺佛子法善時,難道就沒有想過,一個元嬰修士為何會與你麵對麵的站著去使用神通嗎?”
“身為聖地佛子,若是這麼容易就對付的話,普善禪院又何必去培養他呢?”
“你以為有了如意金箍棒,你就可以跨境而戰了嗎?”
“似你這般實力,築基修士都能將你輕易誅殺,比如……隔著千百米,幾道雷法劈下來就能將你劈成灰燼。”
“如意金箍棒固然可以壓製法寶的神異,但你呢,一次性可以抵擋幾柄飛劍?”
張千忍聽到這番話後,往日種種經曆一下子全都浮現在眼前。
他顫抖著嘴唇,想要說些什麼。
可最終卻被氣的喉頭一甜,一縷血絲從嘴角溢出。
他呆呆愣愣的盯著傅青風,臉上漸漸浮現出死灰色,雙眼更像是充了氣一樣鼓起,千絲萬縷的血絲,使得他雙眼好似變成了猩紅色。
傅青風平靜笑著,“張執事,你得把心態穩住,這才說了幾件事情?你要是突然氣死的話,可就聽不到後麵的事情了。”
“還記得你在齊霄城外,與白雲禪院,以及普善禪院執法僧的戰鬥嗎?”
“你難道真的以為自己可以力敵元神修士嗎?”
“至於……碧霞觀的事情,事實上,你手中的如意金箍棒已經被青虹道人奪走了,就連你,都已經陷入了瀕死的狀態。”
“是本座將你救活,將道君意念誅殺,將青虹道人重傷,又為你重新編織了一段記憶,你才能如願以償得擊殺那位大乘修士。”
“對了,你所謂的對道君的了解,也是本座在你腦海裡臨時編造而出的一段幻境。”
“再告訴你一件事情,碧霞道君神像下的那間密室裡的一切資料,也是本座放進去的。”
說到這裡後,傅青風居高臨下的俯視著身軀開始搖晃起來的張千忍,“張千忍,如果沒有本座在你身邊幫你,你怎麼可能躲得過鎮妖司的追殺?又怎麼可能活到現在,更闖下偌大威名?”
“你在縹緲宗的時候,就是個廢物,這一點從沒有改變過。”
“你以為你知道一切,可事實上,你一直都處於嶽洋的算計之中,喜歡你的女修曾給你寫過一封信,嶽洋也喜歡這位女修,自那時起,你就開始陷入嶽洋的算計之中。”
“嶽洋模仿你的筆跡,將那位女修罵的淫蕩不堪,所以當你回到宗門後,一下子變得人人喊打。”
“就連你當年修行的‘燃魂大法’,也是嶽洋不經意的提醒你,你才會去修煉。當你修煉到築基期的時候,嶽洋便付出一些資源,請某位執事當眾廢掉你的修為。”
“你是不是一直以為這是宗門的法規?可你從未想過,如果縹緲宗不讓修行魔功的話,又怎麼會將那門功法放在功法閣裡?”
“甚至在你不知情的情況下,嶽洋也是修行了魔道功法,否則的話,以他的資質,又豈能在五十年內突破金丹期?”
張千忍聽到這裡的時候,大腦已經是一片空白。
他沒有想到,自己的大半輩子竟然一直都處於其他人的算計當中。
傅青風見到他臉上展露出來的茫然之色後,終於輕輕一歎,搖頭道:“所以本座一開始就提醒過你,無知是一種幸福。”
“你如果不知道這些事情的話,你還是那個手持如意金箍棒,殺元神修士如同踩死螻蟻一樣簡單的持寶人。”
說到這裡時,他嘴角再次露出笑容,聲音中滿是蠱惑的味道。
“但是本座乃是縹緲宗那位性格良善的副宗主,怎會讓宗門執事就此沉淪呢?”
“張執事,你曾經忍了那麼久,若你能夠把這一切當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繼續忍下去的話,你還是那個殺元神如殺螻蟻一般的持寶人。”
“甚至,這一次本座不需要再像以前一樣暗暗出手,可以光明正大的幫你,便是你想要擊殺大乘修士,也無比容易。”
“畢竟,這段日子,我們不是合作的很默契嗎?”
“若非如此,你怎麼可能會自信的前來魔道聖地,向諸位元神執事開口威脅呢?”
張千忍聽到這番話後,蒼老的麵容上露出慘笑之色。
“原、原來,老夫,一直都是一個笑話……”
他身形趔趄的倒退了幾步,抬起頭來,看向麵前的眾人。
黃泉道宗那些執事,看向張千忍的目光中滿是憐憫之色,百幻道人也是輕聲長歎。
這些事情,哪怕是他們,也是第一次知道。
他們一直以為張千忍的威名,是他自己闖蕩出來的,沒想到,這一切都是因為有人在暗暗相助。
百幻道人長歎之餘,心中也在思索著要不要收留張千忍。
如果不收留的話,今天的事情傳揚出去,張千忍唯有徹底入魔,有凶神的幫助,才能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