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
夜幕如巨大的天幕低垂,星輝閃爍,璀璨奪目。
明亮而柔和的月光如流水般傾瀉而下,為萬佛山的廢墟披上了一層銀灰色的薄紗。
‘煜帝金身’亦在月光的洗禮下,被印照成了暗金色,看上去仿佛一尊沉睡中的古老神靈,渾身散發出一種難以言喻的威嚴。
而在金身附近,則橫七豎八的躺著許多屍體。
他們都是想要偷走這尊金身的修士,有些是宗門修士,有些是散修,生前的修為也都不弱。
隻是他們遇到蒼山老魔後,連一個照麵都沒有撐過去,就變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屍體。
他們的元神被蒼山老魔儘數吞噬,儲物法寶也儘數落入這尊老魔的懷中。
此刻十二品功德金蓮已經被蒼山老魔喚出,靜靜懸浮在煜帝的金色一旁。
這件先天至寶散發出來的金光並沒有向四周蔓延,而是收斂著,隻籠罩著金色蓮台。
蒼山老魔盤坐在十二品功德金蓮上,神情專注的整理著這些時日的收獲。
他的身影在金蓮散發出來的金光中若隱若現,因心情大好,嘴角勾勒著一抹笑容。
在金色蓮台與金光的襯托下,讓他仿佛成為了一位相貌特異的老佛。
四周廢墟中的佛像在那場大戰中變得殘破,又因為失去了普善禪院的佛光籠罩,原本莊嚴的麵龐在月光中變得扭曲而猙獰,如同一尊尊自九幽之下爬出來的惡鬼。
也因為這些殘破佛像,而讓這片廢墟出現了一種詭異而恐怖的氛圍,讓人不寒而栗。
盤坐在十二品功德金蓮上的蒼山老魔在四周廢墟的襯托下,變得好似一尊盤坐在金色蓮台上,降服鎮壓著一尊尊惡鬼的蒼老佛陀。
但蒼山老魔本人卻沒有這樣的覺悟,他嘴角噙著一抹笑容,暗忖道:“沒想到‘骨木’這老東西,平日不顯山不露水,竟沒少收藏好東西。”
“這門‘天魂拽光術’可比禦龍魔尊的那門‘五色虹光’的神通強的多,老朽若修行了這門飛行神通,天下間能夠追上老朽的人,可就沒有幾個了。”
“還有這門‘攝神驅鬼訣’,也是一門極品神通,依靠這門神通,足以從黃泉道宗那裡換上數萬頭厲鬼。”
“另外,這陰冥老鬼的萬魂飛梭,也正合老朽所用,有了此寶,往後遁入地陰之處采集陰氣也方便許多。”
想到這裡,他微微側頭,看著躺在地上的那幾具屍體,枯木般的麵容上露出感慨之色。
“早知爾等身上有著這些好東西,老朽又豈會讓你們不遠萬裡辛苦前來?”
大乘修士的屍體萬年不化,不論是用來煉屍,還是與其他修士交易,都是上好的材料。
蒼山老魔呢喃完那句話,便抬手揮袖將這些屍體收走。
“再過一些時日,就完成了與煜帝的交易,到時候便去他們的洞府瞧瞧,裡麵倒也藏了不少好東西。”
就在這個念頭浮現在腦海時,他似是感覺到什麼,猛地轉頭,一雙陰惻惻的三角眼盯著遠處的黑暗。
不多時,十位禿頭明亮的蒼老僧人,與兩位老道士駕著遁光的身影出現在他眼中。
這十二位修士來到萬佛山的廢墟上空後,一眼就瞧見下麵‘老佛伏魔’的奇特景象。
他們齊齊一怔後,看清了被籠罩在蓮台金光中的蒼老修士。
“蒼山老魔?”
十二位修士同時麵色一變,兩個道士更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尊魔頭為何會在此地?”
兩人麵麵相覷,發現了這件事情的棘手。
他們倆下意識扭頭,看向身旁的十位老和尚。
他們一行人此次是奉了乾帝梁化羽的命令,前來搬走那尊煜帝金身,而這十位僧人因為人多勢眾,又因為是普善禪院的僧人,此行重歸舊地完成任務,便一切都由他們決斷。
身穿黑色道袍,臉頰乾瘦的老道忌憚的看了蒼山老魔一眼,開口詢問道:“妙言禪師,既有蒼山老魔坐鎮此處,咱們不如先向陛下上稟此事?再做決斷?”
名為‘妙言禪師’的老僧,是一位肥頭大耳,麵色紅潤,頗有佛像的修士。
修為也是他們一行人中最高的,已經達到了大乘巔峰。
妙言禪師在普善禪院裡的身份也不簡單,是內門長老之首。
此刻聽聞‘枯榮道長’的提議後,他目光閃動著道:“此地因有凶神出世,故而聚集了濃鬱的陰煞之氣,或許更有神血灑落。”
“蒼山老魔來此修煉,想來也是因為這些原因。”
“雖說這魔頭持有著一件先天至寶,可我等卻要比他高出一個大境界,若隻是因為忌憚他的惡名便灰溜溜的返回,陛下定會降責。”
枯榮道長與另一位‘玄機道人’聞言後,臉色不由微變,露出了為難之色。
他們兩人乃是‘長生道宗’的宗主與副宗主,以往隻是渡劫後期的修士,直到加入了樓外樓,才在大乾的資助下成功晉升大乘。
而長生道宗比不得大門大宗,雖坐擁長生修仙界,可因為宗門勢微,長生修仙界如今已經成了大名鼎鼎的散修聚集地之一。
而他們倆人在鬥法一道上的造詣也根本比不上妙言禪師這種出身聖地的修士,若待會與蒼山老魔爭鬥起來,他們極有可能平白犧牲掉。
反觀其他九位老僧,此時聞言後,全都雙手合十,垂目誦念一聲佛號。
“阿彌陀佛。”
“是戰是退,全憑禪師做主。”
妙言禪師輕輕頷首,接著話音一轉,滿臉慈悲的緩聲道:“佛魔兩道雖然勢不兩立,但陛下隻需要一句話便可令人間萬家生佛,休要因為一尊魔頭,而壞了陛下的大事。”
“完成任務之後,再行除魔之事也不晚。”
聽到他這句話後,枯榮道長與玄機道人全都暗鬆一口氣,悄咪咪的對視一眼。
原來這老和尚也怕死,他們還真怕這老和尚突然降魔心切,帶著他們去和蒼山老魔鬥個昏天黑地。
那樣的話,他們這群人必然是要死幾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