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好不容易買一隻燒雞,雞肉全是那倆人的,薑書蘭隻能用剩下的雞架子泡一碗白粥喝。
沈永德和沈安柔沒有乾淨衣服穿,寒冬臘月裡,就逼著薑書蘭將手浸泡在冰冷的河水裡,也不讓燒熱水,說怕浪費炭。
臨近生產時,計生辦的人罰款一千多,沈永德把責任全都推到了薑書蘭的頭上,罵她是個賠錢貨。
還逼著她喝一碗又一碗苦澀無用的湯藥,天天上香把家裡弄得烏煙瘴氣,生怕薑書蘭又生出個賠錢貨女兒來。
往事一件件在眼前浮現,沈梨忍不住攬住了薑書蘭的肩頭。
“媽媽,你彆為那些不值當的人氣壞了身子,反正現在沒臉的是他們,咱們自己得硬氣。”
薑書蘭將一杯子白糖水喝了個乾淨,伸出舌尖在嘴唇上舔了舔。
久未嘗過的甜蜜似乎真起了那麼點作用,溫熱的水流過胃部,給心臟帶來支撐,抽搐緩解了些,臉上也恢複了血色。
“你還這麼小,懂啥啊。”
薑書蘭苦笑,不想讓女兒看到自己的失態,抬頭時卻撞上了沈梨的眼睛,看到了真切的擔憂。
霎時間,母女連心。
那些混亂的畫麵都從腦子裡被趕跑,隻有麵前的人,才是她搖搖欲墜的世界裡唯一立著的苗兒。
薑書蘭手中的搪瓷杯子跌落在地上,聳動著肩膀,忍不住一把摟住了女兒,失聲痛哭起來。
溫熱的眼淚很快就打濕了沈梨的半邊肩膀。
她回抱住薑書蘭,摸到了母親肩膀上凸出的骨頭,心中同樣酸澀不已。
憑什麼受到傷害的都是好人?
就算把全底下最好的東西都捧到母親眼前來,也彌補不了渣男賤女帶來的半分傷害。
她隻能對薑書蘭更好,讓她從失敗的婚姻裡麵走出來。
“媽媽。”沈梨的手輕拍著薑書蘭的肩膀,一次又一次重複,“有我呢。”
話語貧瘠,卻是她內心的真實想法。
沈梨心中警覺起來。
算算日子,那個未能平安出生的二胎,已經沒有機會來到媽媽的肚子裡。
高齡產子不易,這次重來一次,沈梨想讓媽媽醒悟過來,有獨立清醒的認知,對自己的人生負責。
不要再全心想著做家庭主婦為家庭付出犧牲,最終淪為男人的生育工具,還被他當個傭人保姆隨意拋棄!
不管怎樣,上輩子母親被這群惡心玩意兒刺激到死的結局,絕對不會出現!
沈梨抹乾眼角的淚,握住薑書蘭的手,堅定道:“我以後會保護好媽媽的。”
她還未長成,麵容瞧起來依舊有些稚嫩,濕潤的眼睛閃著異常執拗的光,偏生語氣又篤定老成。
這話像一陣暖流淌進了薑書蘭的心底。
她破涕為笑,心疼地撫平沈梨額前的亂發,“看到那種事,心裡難受不?就算隻有媽媽一個人,也絕不會虧待了你。”
“媽,怎麼都到這個時候,你還是先想到我啊,多想想自己。”
沈梨聲音乾澀,愧疚上輩子被沈永德蒙昧,沒有向薑書蘭表達愛意,反而對她誤解遠離。
“媽就你這麼一個女兒,不想你還能想誰。”薑書蘭收拾出了兩個軍綠色的提兜,裡麵放著兩人為數不多的衣物。
昏暗的房間內,她咬牙道:“媽絕不帶著你受這種醃臢氣。”
沈梨就盼著她支楞起來,再三說自己沒事。
這之後,薑書蘭才放鬆了緊皺的眉頭,用商量的語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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