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梨輕咳一聲,有些慌亂地避開戰景淮深沉似海的顏墨,慢半拍地回答:“不疼。”
正在這時,學校裡充當下課鈴的銅鈴被人敲響。
“鐺鐺鐺——”
緊接著,學校大門打開,一道嘹亮的聲音喊:“請考生憑準考證有序進入考場。”
沈梨連忙撂下一句:“戰大哥,謝謝你送我過來。”
說完她轉身就要進入考場。
“等等。”
沒走出兩步,身後那道沉穩好聽的聲音再次響起。
沈梨有些不自在地轉過身:“還有什麼事嗎?”
戰景淮忽然輕輕勾了勾嘴角,朝她靠過來。
沈梨心臟莫名快跳幾下,吞了吞口水。
眼見著他望著自己越靠越近,而後突然俯下身,抬起胳膊。
然後……
“你的文具。”
戰景淮將手裡拎了一路的布包遞給了她。
沈梨整個人一怔,臉頰莫名起了熱度,伸手接過:“謝謝。”
說完她剛要跑,戰景淮突然揉了揉她的後腦勺,低笑一聲:
“小梨,快進去,我一直在這等你,放心。”
男人大提琴般低沉悠揚的聲音,沉靜安穩,讓她莫名安心許多。
沈梨點點頭,他摸她頭的觸感,仿佛還殘存著。
她深吸一口氣,在一眾考生的羨慕聲音裡,調整狀態,轉身進入考場。
與沈梨不同的是,沈安柔幾乎一睜眼就覺得頭發昏,精神恍惚。
整個人延續了昨天看完考場回來渾渾噩噩的狀態。
昨天從學校回來,沈安柔一直沒敢去醫院見沈永德,生怕他已經看見了報紙,會追打自己,隻讓潘潔自己去照顧。
結果今早她媽是頂著黑眼圈回來的。
潘潔垂頭喪氣地告訴她:“你爸爸昨晚就看見了報紙,我昨天剛去,他就拿搪瓷杯子砸我,說我沒教好你……”
潘潔一邊說一邊伸出胳膊。
沈安柔定睛一看,她媽媽原本白皙的手臂上被燙得滿是水泡,一片紅腫,有些還破了。
膿水附著在胳膊皮膚上,像蛤蟆背部的皮膚,疙疙瘩瘩,有些惡心。
潘潔一把鼻涕一把淚:“昨天半夜,沈永德的病情還加重了,醫生說要多付一倍的醫藥費……安柔,你知道的,媽媽哪還有那麼多錢,你說咱們娘倆的命怎麼就那麼苦呢?”
沈安柔任憑母親抱著自己哭了半天,眼圈跟著紅了又紅,心裡說不出的滋味。
哭了好半天,潘潔似乎才想起今天是個什麼日子。
她匆忙闖下了一把麵條,配上個荷包蛋,連忙催她吃下。
麵是沒煮開的,荷包蛋是半生不熟的,就著滾燙的湯汁,一碗下去,沈安柔有些想吐。
“嘔……”
沈安柔就這麼帶著漿糊一般的腦子,遊魂一般飄進考場。
第一場是語文。
翻開試卷,看見那一行又一行的字,沈安柔隻覺得眼前一片控製不住的發暈。
可她心裡又清楚這些題非做不可,從心裡硬逼著自己聚精會神地審題。
壓力之下,她更緊張了,彆說變通題型,就連最基本的名句詩句填空都做不出來,大腦一片空白。
好不容易生拉硬拽地填上了那些空,終於,隻剩下了作文。
沈安柔剛要鬆一口氣,提筆要寫,才發現作文才是她最薄弱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