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匪們揮動藤鞭,笞打被驅趕的人群,喝罵道“給老子閉嘴!樹神大人閉關多日,眼下正到了緊要的關口,若被打攪,老子活剮了你們!”
聽到這些話,藏在岩石後的陳子涉心神俱震。
“這裡是樹神巢穴,那山穀中央的巨樹,難道就是樹神?”
“等等,馬匪說樹神已經閉關多日,那晚在傳舍附近襲擊我,還有在觀星台操縱藤條的,難道不是樹神?”
“不是樹神,又會是誰?難道……是將我送回山洞中的那位?”
“但我與此人既無交集,更無恩怨,他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
“還有曹咎,他既然不與樹神同黨,又為什麼要在蘄縣對我痛下殺手,甚至不惜追殺了我十餘裡地?這其中難道有什麼誤會?”
陳子涉的思緒一下子混亂起來,之前的種種猜測也在這一刻被推翻。
他忽然意識到,這幾日的遭遇,或許並不僅僅是他殺了一隊馬匪,從而引來樹神的報複那麼簡單。
正當他努力梳理線索時,人群已經被驅趕到那株巨大的榕樹之下。
下一刻,樹冠之中又垂落下數十條須根。
這些須根如同觸手一般搖晃著,霎時間鑽進一個個流民的頭頂,流民們隻來得及發出一聲驚呼,旋即便沒了聲響。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陳子涉剛反應過來,就已經有小半的流民被榕須吊了起來。
就在這時,山穀另一側忽的飛出一杆黑色大戟,將再次垂落,即將刺入剩餘流民腦中的榕須根根斬斷。
接著一襲黑色的身影衝出,握住大戟對著那榕樹樹乾狠狠斬下。
那黑色身影怒喝“黑水台曹咎在此,邪祟安敢害人性命!”
“曹咎,他也來了!”
陳子涉看到,這山穀四周的峭壁下,不規則分布著大大小小近十個洞口,曹咎應當是通過另一條甬道摸索到了這裡。
眼看曹咎手中的大戟就要斬在樹乾上。
卻聽“轟”的一聲巨響,榕樹下兀的揚起一截樹根,不僅擋下了曹咎勢如雷霆的一戟,更將他整個人都抽得倒飛出去。
曹咎以大戟拄地,依然無法卸去這股龐然巨力,戟刃在地上犁出一道長長的刻痕,直到他的後背撞上一塊岩石才堪堪停下。
饒是如此,他的背部也深深嵌入了岩層之中。
“大膽狂徒,竟敢冒犯神明,殺了他!”
馬匪們此時終於反應了過來,揮舞著木頭、石頭所製的兵器向曹咎殺去。
曹咎雙臂一震,將後背從岩層中“拔”了出來,手中大戟劈出一道血光,將衝在最前頭的幾個馬匪攔腰劈成兩截。
這時,那株巨大的榕樹忽然發出“沙沙”之聲,榕樹樹冠無風而動,枝葉相互摩挲,頓挫之間竟響起了空洞沙啞的人聲。
“停手。”
聞聲,還活著的馬匪幾乎是整齊劃一地跪伏在了地上,向大榕樹瘋狂叩首。
枝葉摩挲,樹神的聲音響起“原來是黑水台的餘孽,你不安分守己,卻還來找我的麻煩,難道是真的活夠了?”
曹咎冷笑“當年黑水台雷主,率雷部精銳橫推天下山川大澤,剿滅過祭教三十六尊大邪神,殺得二天子和渦神不敢露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