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染往屋外挑掃了眼,垂眸,為自己倒了一杯茶。
“方才,第一位向你舉茶的李公子,是忠遠伯府的嫡次子,溫潤端方,儀表堂堂;
第二位趙公子,是真州太守的嫡三子,他父親雖是地方郡守,但他在鄉試、會試中連中兩元,亦是今年科舉前三甲的熱門人選;
其餘三位文武雙全,家世都為中上乘,如此門楣與品貌,應是不負表妹。”
這五人都過了田氏的眼,田氏對他們相當滿意。
田紫柔譏諷,“都是些彆人不要的貨色,不若我換個說法說給你聽。
第一位,是不能繼承伯府爵位的無用次子,第二位,是身無官爵的白身,剩下三個是空有相貌,家世不顯的廢物。”
幾位俊傑在田紫柔口中,落到一無是處。
喬染正要開口,田紫柔便知她要說什麼,繼續道,“至於納不納妾,我若是當家主母,納再多的妾室又如何,她們還能騎到我頭上嗎?”
喬染見屋外地上的影子微晃,語調沉了沉,“夫人如此挑選,亦是良苦用心。”
田紫柔更加不屑,“姑母不在,我便與你實話實說,我用不著她的苦心,我要做的是人上人,而非一個連妾室都爭寵不過的庸婦。”
對方口中的庸婦正是站在屋側的田氏。
喬染抿唇,喝了口茶道,“夫人隻是不喜瑣事,而非庸碌。”
她越是幫田氏說話,田紫柔越是反駁。
“陛下賞賜的金鳳木簪何其珍貴,姑母倒好,放在梳妝櫃中落灰,被我掉包了都不知道。
不怕告訴你,你那叫珠珠的丫鬟,就是我設計誣陷,把她賣為娼妓,得知你要去贖人,我便讓老鴇為她挑選了個壯實的恩客,迎接你二位。
即便你二人安然回來,但露餡的下人也被我使計杖斃,此事你費儘力氣,與我而言卻毫發無傷。”
屋外的影子快站不住了,田氏扶著牆麵,連呼吸都變得急促。
喬染垂眸不語,田紫柔占據上風,宣泄般嘲諷。
“我那好姑母庸碌無為,耳根子又軟,府中中饋交由我管,上被劉老夫人管束,下對府中奴仆毫無威懾,這樣的主母真是窩囊。
就連表哥也被她寵壞,為妻軟弱,為母嬌慣,若非馬姨娘出生商賈,她這侯府夫人的名號,早就被搶了!”
喬染望向田紫柔那張有些扭曲的臉,語調平靜,“她至少對你真心實意。”
田紫柔冷不丁氣笑了,她站起身,來到喬染身前。
“喬染啊喬染,你爹娘那般秉性,卻也知曉為你尋高門夫婿,可姑母為我擇的都是什麼良婿,門楣一個比一個低,家世一個比一個寒酸,若我是她親生女兒,她會對我如此隨意嗎!”
喬父喬母攀附權勢,是田氏最為看不起的一類人,在田紫柔眼中竟成了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
田紫柔做了錯事,田氏頂多小懲大誡,可她苦心孤詣為田紫柔擇婿,把她當親生女兒對待,為她謀劃長遠,到頭來,還不如喬家父母。
終是半路認下的“女兒”,傾其所有也換不來真心。
田氏轉身離開的時候,隻留下一句,“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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