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當她走到屋門口,卻聽見裡麵傳來母親哭泣的聲音。
斷斷續續,聲音很輕,仿佛在壓抑著什麼。
她正要進屋看個究竟,父親恰好從屋子裡出來。
他一臉平靜,和平日一樣溫和地一把將她抱起來,帶著她就出了門。
她問父親:“母親不去嗎?”
父親溫和出聲:“你母親身體不適,需要在家休息,爹爹陪歲歲不好嗎?”
“可是……”柳歲歲想說,她想跟娘親和爹爹一起出門。
因為府上其他姐妹都是爹娘一起的。
為何她不能呢?
但對上父親有些泛冷的眼神,柳歲歲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那一晚,燈會很美。
柳歲歲玩得很開心,回來的時候她趴在父親的肩頭睡著了。
再醒來時,是半夜。
屋子裡亮著一盞燈,母親坐在她床邊,正靜靜地看著她。
那眼神,是柳歲歲從未見過的絕望和彷徨。
她害怕極了,一頭紮進母親懷裡,小手緊緊抱著她的脖子,小聲地問:“母親,你怎麼了?”
母親輕輕搖頭,將她抱緊。
過了許久,才開了口:“若有一日,娘離開了,歲歲會不會想娘?”
“不要不要,我不要娘親離開,我要和娘親永遠在一起。”
柳歲歲害怕極了。
哭得撕心裂肺。
那時小小的她不懂什麼叫彆離。
後來母親真的離開了,她委屈、難過、心疼……還有怨恨。
怨恨母親的絕情。
她走得頭也不回,三年了,一次不曾回來看過她。
半夜醒來,柳歲歲滿臉是淚。
淚水沾濕了枕巾,冰涼一片。
她睜著雙眼,心裡還殘留著幾分難過情緒。
任由淚流了一會兒,這才起身進了淨房。
淨房有水,她洗了臉,出來後便再無睡意。
獨自坐在梳妝台前,她打開了自己的妝匣子。
原本快空了的妝匣子,在來了京城之後,這個送那個給,原本沒幾樣首飾的匣子裡,已經滿了一半。
她在裡麵扒拉了一會兒,拿了一朵簪花出來。
很普通的簪花,鵝黃色簪花,中間鑲著一枚小珍珠。
珍珠瑩潤,一看價值不菲。
這是她十歲那年,母親親手為她做的頭花。
那枚珍珠是母親從她自己的耳墜上扣下來的,鑲在了她的頭花上。
而柳歲歲也清楚地記得,自己十歲生辰那一日,原本一家三口開心地坐在一起吃飯,父親和母親不知為何又吵了起來。
母親發了好大的脾氣,而父親一臉沉默,不管母親如何哭叫,他皆一聲不吭。
最後大概是煩了,父親起身離開。
後來大半個月都不曾出現在後院……
那時候她太小不懂,今日見到孟氏才猛然意識到,母親大概過得不開心。
畢竟她見過太多次母親哭泣的情景。
而每一次父親不言不語沉默應對。
就像母親再如何哭鬨,與他來說都是無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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