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衡之聽得她的話,怒從中來。
“好一個各自安好,好一個各自安好!”
齊衡之咬著牙重複,終究是道了一句,“柳湘去宮宴的華服,就勞煩夫人加緊準備一套了,我齊衡之的人,自是要風光無限的出現在眾人眼前!”
“好……”
周雅收緊了拳頭應著。
明明是她要各自安好的,這會兒她又難受個什麼勁兒?
宮宴在即,現給柳湘做一套衣服是來不及了,好在柳湘與她身形相仿,周雅拿出了她自己的一套從未穿過的上好絲綢華服,上麵繡著嬌豔的牡丹花紋,這套衣服她還沒穿過,就是剛做完的時候試過一次,是真真的花開富貴,國色天香。
這塊布還是齊衡之第一次打了勝仗,聖上賞下來的。
那時他性格張揚,得了賞賜有些近乎於耍寶似的在她麵前炫耀,想要得到她的褒獎。
他找了裁縫,給她量了尺寸,做了這套成衣。
這些年她一直珍藏著舍不得穿,她覺得這是他用命換來的。
而今,終於是到了該送出去的時候了。
柳湘的小院兒,周雅再來,發現那入院門處多了幾分春、色,在這白雪皚皚的冬季,顯得有幾分俏皮又生機勃發。
那是一簇綠色,盎然的綠色顏料提筆的‘柳園’兩個字,木質的牌匾,隻是在原本的木色上刷了一層桐油,再提上兩個字,顯得清新雅致。
而這字出自誰的手筆,她是在熟悉不過了。
齊衡之的字,也是她用小竹條敲著他的手一點點的練出來的,曾經齊衡之那字歪七扭八的,跟他桀驁不馴的性子簡直是一模一樣,每個比劃都恨不得飛上天去,總之就是受不得這些條條框框。
蒼勁有力的字,與曾經那些個歪七扭八相去甚遠,誠如他的人,也漸漸地遠了。
周雅自嘲的勾了勾嘴角,大步邁進了柳園。
她不過是齊家選的教齊衡之的主母,她竟然還想奢望不屬於她的一份情?
周雅啊周雅,你太貪心了。
入了小院兒,周雅斂去臉上的那股失落,掀開厚厚的棉布簾子,柳湘屋內的熱氣就直往她臉上撲。
這放了十來個火盆的屋子,還真是暖和。
柳湘見她,便緊張的站起來。
“姐姐,可是我又哪裡做的不對,惹了姐姐不快了?”
柳湘言語柔柔弱弱的,帶著南邊兒女子的嬌噥。不等著她說話呢,就又搶先委屈道:“姐姐,我也勸了衡之夜裡應該去姐姐那邊歇息,不要讓這府裡的人鬨了閒話,可衡之就是不去,我也沒辦法……”
以退為進,處處都是委屈,卻句句都往周雅的心裡刺。
就連跟著周雅來的丫鬟,都聽得牙齒癢癢,想要上去嗆幾句。
也難怪吟香姐姐沒忍住,這分明就是想要踩在主母頭上嘛。
周雅冷嗤一聲,不見她臉上的神色有什麼變化,隻是語氣平常的道:“男人都是吃著碗裡看著鍋裡的,他在我那兒吃飽了,就想著要來妹妹這兒換換新鮮口味兒,畢竟這北國女子可不似你們南邊兒的矯揉造作!”
柳湘的身形一頓,臉上那裝點出來的委屈差點兒都沒繃住。
周雅往前一步,拉住她的手往屋裡走,“天寒,小心凍著了衡之又要心疼了。”
周雅的手,要比柳湘的冷得多。
更冷的大概是那顆還在勉強跳動的心臟。
她捏著柳湘的手,柳湘則是在她的冰冷之下,不停的發顫。
忽然,柳湘“撲通”一聲跪下,哭道:“姐姐,我知道錯了,我既然來了這北國就不應該矯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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