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他頑劣不堪,不願意受她教導聽她指揮,總是每日耍寶,鬨那些亂七八糟的花樣兒,就是不能專心學習,還指責她是個母老虎,她便拿著一根藤條,“嘭”的往那桌子上一扔,說了一句,“隻要你齊衡之活著一天,你就得活在我周雅的陰影之下,你再怎麼蹦躂,都沒用!”
哪想,他竟然都記得。
“青然,你說不會騙我的。”
齊衡之有些執拗的說。
周雅隻是哭。
他說:“如果你對我還有一丁點的感情,就堅持下去。如果這十年夫妻,當真讓你始終如一的看不上我,愛不動我,那我成全你的自由……”
自由的選擇生或者是死。
其餘的懷念,全都留給他一人吧。
十年啊。
人這一輩子最好的十年。
她從十六到二十六,他從十八到二十八,明明最難的十年都已經過去了,怎的她就要放棄了……
“衡之,你怎的能如此心狠……”
周雅用力的捏著他的衣襟,恨他竟然用感情來鎖住她。明知她最放不下的人就是他,偏偏這個時候還要她證明愛他。
齊衡之不語,隻是抱著她的手臂更緊了。
如果心狠,能把她留住,那心狠一些又如何?
“青然,這些都是你教我的啊,人不狠便隻能被洪i流吞噬,要想得到自己想要的,就要不惜一切代價。”
“嗬嗬,原來又是怪我了。”
周雅咬著唇,每一個字都是有氣無力。
人在最脆弱的時候,往往連情緒都壓抑不住。
哭淚了,便睡了。
等著她睡了安穩了,齊衡之才出了屋,喊了吟香進去伺候著呢,他一刻不緩的去了張老先生那。
“夫人可有不適?”
張老先生依舊是那仙風道骨的模樣兒,捋著胡須儘顯泰然。
齊衡之沉默著。
許久才歎了一聲,“才哭過,睡下了。”
“哭就對了。”
張老先生倒是笑了,齊衡之莫名的看著張老先生,怎的哭還對了?
“她心裡太苦,哭出來總比憋在心裡要好。這人啊,就好比這茶壺,有進水的地方,總要有出水的地方。齊夫人這心裡頭,積壓了太多的情緒無處宣泄,她要是再不哭,才是真要出事的。”
“她很少哭的。”
近來卻總是在哭。
哭的他心裡發顫,哭的他開始害怕開始恐懼,他覺得她與他之間越發的遠了。
“不哭,不代表不難過。你愛了一個人,為他籌謀為他擔憂為他思慮為他傷懷,你不在意能不能得到回報,更不在意那個人是不是同等愛你,你懷著一顆期待的心,去做著一件報恩的事,你一直等著那個人回頭能看到你的付出,卻等來了更多的束縛和傷害,十年如一日,一日如十年……”
“您是修道之人,怎的也……”齊衡之眼神清明,帶著說不儘的傷感。
張老先生的話,他又何嘗不懂啊。
青然的付出,他看在眼裡的,隻是……
“誰說修道之人便不懂這凡塵事了,若非是遇見過那個人,渡了那情劫,又怎敢妄言看破了紅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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