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征話音落,李佑眼裡閃過一絲驚詫。
雖說他聽聞周家主確實回來了,卻沒有親眼見過。
齊家大喪以及王家大喪,他都沒去。他隻是遣了家裡的孩子去吊了個喪,甚至他還千叮嚀萬囑咐,隻可吊喪不可多言多看,儘完了禮數就要立即回家的。
“李老先生說的沒錯,我妻、周家主,周雅,與我一同攝政!”
“可自古……”
李佑話還沒說完,就又不禁笑道:“也罷也罷,周家主之能為不亞於男子,攝政又如何?周家主她當得,為了北地幾十萬人的口糧不惜遠嫁南國她也去得,讓她做我北國攝政王,是應當的,應當的!隻是老臣不知,周家主可還為南國後?”
“既是我妻,又何來南國後?”
齊征一句反問,讓李佑不禁‘咯吱吱’的笑了出來。
“嗬嗬,是老臣糊塗了,是老臣老糊塗咯!”
不管周家主嫁給南王是時局所逼,還是自始至終都不過是跟齊家主商量好的,為了那些糧食才被迫與南王周旋,誆騙南國的糧食,但至少北地幾十萬人沒凍死在大雪裡,這就夠了。
其餘的細枝末節,了解的那麼清晰又作何啊?
這一場仗看似快,實則也打了兩個月之久了,這轉眼就又要到了年關了,到時候新王登位,本該熱鬨熱鬨的,又何必非得執著於一些不該計較的事情。
“老臣願奉周家主為攝政王,與齊家主一齊攝政!”
“臣等恭請周家主與齊家主一同攝政!”
“……”
這屋子裡還剩下的,大多是耿直之輩。
對周雅也是多有佩服。
那日也是這般大雪,周雅一身大紅嫁衣,十裡紅妝出了這聖京城,一路南去。
同時,南國的糧草進入北國,那一刻他們由衷的敬佩這個女人。
而今她又率領將士,征戰沙場。
她比一般的男兒更要有膽量,有氣魄。
她當這攝政王,該的。
女人又如何?
女子有能更當尊重!
“好!”
齊征肆意的笑起來。
這一次他是打心底裡的高興。
他想要看到青然與他並肩而立,而非是他為王她為後,她永遠是他的陪襯。他想要與她並肩同行,想要將來這北國的史書上有她濃墨重彩的一筆,有她周雅的名字,而非是齊周氏,亦或者是齊家主母、齊征之妻……
齊家。
齊征下了朝回來,瞧著周雅正在院子裡與柳湘一同逗i弄孩子。
這會兒娃也一歲有餘,剛是能走又走不穩的年齡。
這會兒院子裡的雪掃了乾淨,娃娃穿的笨重,走上兩步就搖搖晃晃的又摔倒在地上,惹得眾人不禁轟笑。
“小孩子,真是可愛。”
周雅眼裡儘是笑意。
孩子雖然鮮少見周雅,卻非常喜歡她,抓著周雅一個勁兒的要跟她玩鬨。
“姐姐這麼喜歡,不如就生一個。這會兒好不容易太平了,也是時候了。”
“湘兒說的極是,是該提上議程了。“
柳湘話音才落,齊征帶著調侃的聲音便插了過來,周雅回頭一瞧,不知齊征何時回來的。
這會兒他滿臉笑意的瞧著她,眼底裡儘是暖意。
他真真的是把冷冽留給了外人,把溫情的一麵儘然給了她。
見到她在,他就不由得欣喜。
周雅不禁臉上一囧。
“說的是什麼話。”
齊征臉上帶著幾分疑惑的瞧著她問,“我說的不對麼?”
“對對對,家主說的對!”
柳湘在一旁笑吟吟的附和著,“不僅對,還必須得快一點兒才行呀,我也想咱們盼生早點兒有個小i弟弟一起玩兒呢!”
“就是。”
齊征又拿出了他那無賴的勁兒來了。
那表情儼然就是一副’你看,柳湘都這麼說了,咱們得趕緊努力才行呢!’
周雅才不理他嘞。
白了他一眼,將懷裡的胖娃娃交給柳湘,朝著他問道:“朝堂上,如何?”
“妥了。”
“這麼快?”
周雅眼裡不由得浮現出了驚訝的神色。
那群趨炎附勢的,會放過這個推舉齊征上位的好機會?
“嗯。”
齊征點點頭,在周雅疑惑地眼神兒裡,漫不經心的道:“凡是沒安好心,想要讓我冒天下之大不韙的,全都拉出去,處死了。”
“全殺了?”
周雅沒想到他竟然會這麼利落。
也不怕會有人因此而在背後胡說八道的議論他。
齊征笑。
“都是一些吃著空餉不做事的人,殺了倒是乾淨了。”
“說的也是。”
他們都把這北國的天給掀了,還在意旁人怎麼看他們的嗎?
隻可惜,有些人總是自作聰明,覺得他們既然掀桌了,就必然是想要這北國的王位。
嗬嗬~
王位真的那麼好嗎?
坐在上麵,到底是掌握了權力,還是被權力所掌控了?
身為皇帝,也會有自己的身不由己。
真坐在那個高位上了,聽到的、看到的就都不一樣了。
孤寂自此而來。
趙恒當了皇帝,他快樂嗎?
倒不如做一位權臣,能掌天下、能掌自己生死,也可逍遙自在無拘無束啊!
“大典何時舉行?”
周雅又問。
齊征捏了捏她的臉頰,“大典還需商議,這事兒就得你來定奪了,畢竟如今你也是這北國的攝政王了。”
“我?”周雅指了指她自己,“你這是說的什麼玩笑話,誆我也不帶你這樣的,那群老古董怎允許一個女人來當攝政王,除非他們瘋了。”
“大概,就是他們瘋了吧。”
齊征歎了一聲。
周雅見他這模樣兒,才又忍不住的問,“你說的,是真的?”
“是。”
“讓我當攝政王?”
還是覺得不可思議啊。
“同我一起。”
“這是你給他們開的條件對不對?”
“是。”齊征又道:“可他們答應了。”
“不應該啊!”
周雅嘴裡小聲的念叨著,總覺得這群老家夥吃錯了藥似的,“是不是應該傳太醫署的醫官們給這些大臣們瞧一瞧,莫不是前些日子打仗,嚇壞了他們的腦子?又或者是這北國的冬天太冷,給他們腦子凍壞了?”
“你啊~”
齊征笑著搖首,眼裡儘是寵溺。
他緊緊地握著周雅的手,認真而又鄭重的道:“青然,他們是老古董沒錯,可你的付出他們都看在眼裡,且是以李佑老先生為首答應下來的。他們是真心的在接納你,不是我用權力威逼,更不是他們為了能立皇族人為帝與我妥協的結果。人心都是肉長的,哪怕再黑暗的地方,也總有光明之心。”
齊征的話讓周雅心裡一酸,眼睛不由得一熱。
原來……
真的會有人記得她。
也真的會有人願意給她正名。
“好、好……”周雅不住的點頭,除了這一個好字,心中千言萬語皆成感動的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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