覓春抿了抿小嘴,“我也是說呢,可二爺總纏著我不放,稍不理他就指天立誓要死要活的。”
她嘴上這麼說,心裡卻很擔心祁嗣延在她身上耗不了多久就又去找彆人了,故而糾結要不要先委身祁嗣延,隻先彆讓老娘知道。
但每每如此打定主意時,心裡又怕得很,怕被撞破,怕乾活露餡,怕鬨大了肚子……
今日忽見若眠已經此事,才會纏著她深問,想借此壯壯膽,誰知沒一句是她想聽的。
“春兒,你彆怪我說話難聽,二爺生性博愛,府上哪個丫鬟沒聽他發過誓說過愛?你若是為他幾句瘋言瘋語賭上性命,可就太傻了。”
覓春聽著若眠這掏心窩子的規勸,愣神許久。
她豈會沒往這方麵想過?可總會抱“萬一自己是例外”的念頭。
也是有丫鬟當上主子的,府上的姨娘不都是這麼來的?太太不也在為若眠謀劃,才會準許她去私會大爺麼。
想著,也不接話,收好了玉悶頭就睡。
若眠見她悶罐似的,也不知聽沒聽進去。
隻得吹了燈。
一覺至次日寅時四刻,忙叫起覓春和隔壁兩個小丫鬟,梳洗畢來到惠夫人房中。
值夜的丫鬟也剛醒,堪堪掛起裡間軟簾,一時打水的打水,收拾的收拾。
若眠是為惠夫人更衣的,要等著先用覓春準備手爐捂暖手。
雖都是些二八年華的丫頭,卻個個手腳利索,一聲異響不聞,有條不紊。
惠夫人穿戴妥當便去老太太院裡晨省,回院時曦光萬射,照得處處金碧輝煌,飯也掐著時辰擺好了。
平素此時就該祁嗣延來打千兒了,惠夫人少不了對他又親又抱,膩歪得很,可今日不同。
今日來了不速之客。
若眠等丫鬟立在南窗外廊簷下,見祁聿懷長身玉立款款而來時,心跳不禁漏了一拍。
合著她昨日說的話,祁聿懷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母親。”
屋內,惠夫人端莊和藹地坐在東邊炕上。
祁聿懷是嫡子長孫,請了安便被惠夫人拉在對麵坐著。
惠夫人還貼心讓徐嬤嬤為他換了個嶄新的金線大坐褥。
祁嗣延和另兩個庶子則沿南邊楠木圓椅排坐就開。
“越哥兒大比在即,你祖母不是早就特令你不必晨昏定省了?為娘不是不想你,也念著和你多說說話,隻是這院裡人多嘴雜,傳進你祖母耳裡,怕又要拿我問罪。”
祁嗣延聽了,好不羨慕。
他也不想日日來討嫌,可他實在讀不進書,故而隻能羨慕著。
祁聿懷權當聽不懂惠素華的弦外之音,隻道:“即便學業繁忙,兒子也總該抽出幾日來見母親,聊報養育之恩。”
惠夫人嘴角浮著欣慰的笑意,藹然彎著眸,眸底卻掠過一瞬恨毒了的歹意。
好個“養育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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