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若眠打過一架,那次她鼻青臉腫,少不得還留有陰影。
若眠居高臨下睨著她,淡笑,“大節下的,什麼死啊賤的,可都傳進主子們耳朵裡了,要掌你的嘴。”
慧雯梗著脖子,“掌就掌,妙竹那賤蹄子也說了,死活有個墊背的。”
妙竹被慧雯指著鼻子罵,氣得想撲上去咬她,“是啊,掌啊,一起走啊,你有本事彆裝死!”
“好了。”若眠笑笑,“不就為摸牌賭錢麼,做什麼不帶慧雯,一起玩唄。”
妙竹哼道:“要玩你和她玩,我們走!”
隻雅琴跟著妙竹走了。
惠夫人院裡的盼如幫著若眠將骨牌撿回桌上。
若眠招呼亭裡的丫鬟一起坐下摸牌,凝雨和柏娟帶了頭,紛紛跟著坐下。
若眠剔向站著不動的慧雯,“剛才還說不帶你,鬨著死活要將這亭子都掀了,這會兒我帶你,怎麼又不敢了?”
她捂嘴發笑,“我看你啊,下回再彆說什麼你不玩都彆想玩的話了,我都替你臊得慌。”
慧雯經不得激,果然坐下了。
若眠邊摸著牌邊道:“雁兒,幫我個忙,去園東大爺院裡找秦嬤嬤,幫我取份紙筆來。”
“哎。”雁兒靠牆擱了掃帚,小跑著往東園去了。
若眠記憶力好腦子清醒,聽吃胡都卡慧雯的牌,她輸了果然賴賬,若眠也不惱,白紙黑字寫了欠條,讓慧雯畫押。
慧雯隻要不從自己兜裡掏錢,頭押給若眠都願意。
幾把下來,慧雯碰著運氣大胡了一把,果然前麵的賬一概不認,吹胡子瞪眼地吼著讓若眠掏錢,若眠沒有不給的。
不到一個時辰,若眠盯著欠條上的數字,把牌一推,“再不玩了,給我結賬。”
慧雯淨賺二兩,還結賬呢,屁股一抬就要跑。
若眠眼疾手快地揪住她的襖領子,啐道:“蠢東西,你當我是你好糊弄的,今兒欠條在這,你簽字畫押寫的明明白白,便是你進了墳,你老子娘也得幫你還賬。死活不還也可以,十兩銀子十個嘴巴子,看我不打死你!”
慧雯掙紮要跑,對若眠又掐又咬又踹,若眠猛地拎著慧雯的襖襟扔甩出去。
慧雯連退好幾步,撞著亭子摔了個實的。
一抬眸,若眠冷豔的眉沉沉壓著美眸,泓著比風雪還冷峭的壓迫感,身邊還陪站著幾個丫鬟一氣瞪她。
“娘!娘!”慧雯嚇得不輕,哭嚎出聲。到這地步還攥著二兩銀子不肯鬆手,守命一樣。
徐嬤嬤聞聲,老母雞似的衝進亭子,隨手撥開兩個小丫鬟,一把將慧雯摟抱進懷裡,“你們乾什麼!欺負我雯兒軟骨頭?”
若眠舉著欠條,“您來得正好,慧雯摸牌賭輸了,欠我十兩銀子,她沒皮沒臉兜比臉淺拿不出來,嬤嬤您是太太身邊老人了,總不濟腆著個老臉賴我這點錢。”
“呸。十兩!你怎麼不去搶?”
若眠睨向縮在徐嬤嬤懷裡的慧雯,“那要問她了,若不是隻能押十倍底注,她百倍千倍要不出來?反正輸了賴著不給,贏了就是贏了。這麼賤的德性,嬤嬤還不趁早管教,要縱她到人人喊打的地步去?”
“呸!你個爛嘴黑心腸的,你設套害我雯兒,雯兒糊塗,你休想騙過我的眼睛!”徐嬤嬤抱著慧雯要衝出去,“要錢沒有,爛命一條,你索性拿著欠條到太太麵前告我娘倆去!”
“呦,徐媽媽,你好大的威風呢。”
一時祁婉音進了亭子來,妙竹早把來龍去脈都說給她們聽了。
“也不用雲姐姐去告太太了,三姐姐的小丫鬟嘴快。”祁婉音接過若眠手裡的欠條一瞅,撇嘴朝若眠笑了笑,“太太說了,摸牌賭錢欠錢都是小事,唯獨賴賬是大事。
“今兒個嬤嬤和雯兒若認了這賬,也就各自散了。若是連這畫了押的欠條都無法無天地不認了,誰還敢留你們在府上呢。”
徐嬤嬤一怔,“太太怎會說出這種話!”
“稀罕。”祁婉音哼道:“你不就仗著自己人老皮厚縱你女兒橫行霸道嗎?你當太太不知道?今兒要不是二嬸子陪在太太身邊,太太還真狠不下心治你的。”
徐嬤嬤一時明白了惠夫人的“苦衷”,打碎了牙往肚裡咽,認了這賬。
若眠將十兩銀子分給了被賴過賬的各院丫鬟,囑咐盼如一定把那三兩還給雅琴,“以後遇到她,挨打挨罵也好,受氣受累也罷,捂緊錢袋子最要緊。”
“是。”盼如一直把若眠送到夾道門口才依依不舍地折了回來。
天擦黑了。
躲在門後的慧雯揣著恨毒了的歹意,悄無聲息地跟在若眠身後,待進了東園,猛地將若眠推進水池裡,又胡亂抓起假山堆裡的石頭,一股腦都朝若眠的頭和撲騰的手狠狠砸了過去。
“讓你害我讓你害我。”
直到若眠不撲騰了,慧雯左右看了沒人,才坦然往回疾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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