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聿懷想起昨晚……
算嗎?
算吧。
今早她都沒怎麼理他。
若眠是第一次騎馬,適應了很久,等終於能慢慢溜馬的時候,一串鞭炮不知從何處丟至若眠腳下,嚇得若眠身下馬兒立時發了瘋。
若眠的心險些被顛出嗓子眼,緊緊拽著韁繩死不鬆手。
還沒跑出多遠,若眠就被顛歪在一側馬腹。
祁聿懷駕著馬狂奔追來,在眾人緊張的情緒中,棄了身下的馬兒,躍上了若眠那匹馬。
他先將苦苦掙紮的若眠拽進懷裡,扶穩若眠後,駕馬越過好幾道障礙,猛地勒緊韁繩。
馬兒高高揚起前蹄,高聲嘶鳴。又亂踏了半晌,終於冷靜下來。
若眠已經被嚇傻了,臉色慘白,眼瞳渙散,一雙手被韁繩勒出了一道道血痕,左腳踝也扭腫了。
很痛,但她麻木得一時沒有感覺到。
祁聿懷躍下馬背,又小心翼翼抱下若眠,遠遠離開那匹受驚的馬。
太孫妃趕過來查看若眠的傷勢,自責不已,“馬場裡放炮仗,簡直畜生。祁侍郎放心,今日就算封閉整個馬場,審到天黑,我也會將那害人的畜生揪出來。”
祁聿懷的眼神籠著懷中若眠,“記得留活口。”
“你且放心。”
馬車回府時,顧六也駕馬請來了專治跌打的郎中。
郎中看著若眠腳踝上隆起的大包,當即決定為若眠放血。
若眠這會兒緩過勁來了,疼得直泛眼淚。
放血時,嘴裡塞了布也堵不住她淒慘的叫聲。
痛得她脖頸連著手臂都露出了青筋,一手死死拽著擱在她與郎中之間的帷幔,另一隻手猛地被祁聿懷緊緊握住。
她掐得狠,僅是片刻祁聿懷手背上的印子已由紅入紫。
一盞茶後,終於放完血包紮好了腳踝。
若眠虛弱地躺在祁聿懷懷裡,兩人手心裡都是膩汗。
“沒事了,休養幾天就好了。”
祁聿懷細細為若眠腕子上的紅痕抹藥,語氣溫柔。
若眠腦海裡閃過那個丟炮仗之人的倩影,無力地淌下一滴淚。
祁婉月兩個月來聯合整個侯府後院女眷排擠中傷她,她都忍了。
可一味忍讓換來的卻是她的變本加厲。
畢竟隔著殺母之仇,想必不弄死若眠,她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若眠不是傻子,也非善良白蓮花,適才承受著放血的鑽心之痛時,她滿腦子都是血腥的報複。
可此刻,她又猶豫了。
就不提她和祁婉月鬥起來,祁聿懷夾在中間會有多難做。她最怕的,還是祁聿懷看清她的手段和涼薄之後,會舍棄她。
不可否認,祁聿懷很喜歡她的臉和身體。可這種喜歡,遲早會被厭惡她性格裡的卑劣而壓製,甚至是驅逐。
她當然可以拿命試一次祁聿懷對她的喜歡能接受她的卑劣到哪一步。
但這種豪賭,陶娘子已經試過一次了,若眠也已經知道結果。
“你看見那個人了嗎?”
祁聿懷忽然輕聲問她。
若眠一愣,搖了搖頭,試探道:“大爺看見了嗎?”
祁聿懷避而不答:“太孫妃會查出來的,不會白白讓你受委屈。”
若眠無聲苦笑,合上了眸子。
他會不知道她的痛苦嗎?
懷不上的尷尬,被孤立的無助,被嘲笑的處境……
他隻是不願意放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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