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斯拉法西爾的哨兵上)
2071年1月12日———當地時間185時———斯拉法西爾星———b14基地轄下39號哨所———
和煦的微風吹拂著麵頰,暖暖的陽光照射在身上,金色的麥浪在身邊翻卷,靜靜地坐在田埂上,他感覺世界是如此的美麗。又是一陣微風吹過,泥土的清香和著麥香鑽進了鼻子裡,那味道讓他不由得幻想起來,這些小麥和泥土中是不是藏了一個香氣精靈?冥冥中,似乎有股意識牽引著他抬起頭,讓他看到了她。
她就站在那裡,和他隻有一塊麥田的距離。她穿著一席白色的連衣裙,金色的長發和裙擺一起隨風輕擺,她抬起潔白如雪的手臂向他招了招。他直直的看著她,看著那雙澄澈的藍色眸子,那仿佛大海賜予她的寶石,是如此的美麗而攝人心魄。
他應該認識她,可能還很熟。他想叫她過來,但是喉嚨一點兒聲音也發不出,不甘心的他試圖起身走過去,但一股無形的力量禁錮了他,讓他隻能坐在那裡,根本無法動上分毫。他感到了恐懼。
和煦的微風消失了,金色的麥浪也消失了,連陽光都變得沒有了溫度,隻剩下那雙澄澈的眼睛還在原處。然而黑暗從四麵八方湧了過來,眼看著,它們就要將那最後的光芒吞噬。
“比爾,你會回來吧?”
“………”他張開嘴想要回答,但是喉嚨仍舊發不出一點兒聲音,這刺激了他,他拚命地掙紮著,試圖擺脫那無形的禁錮。
“你會回來,對吧?”
“我——”用儘全身力氣,他終於說出了一個字,但隨之而來的,是令他幾近暈厥的窒息感。眼皮變得異常沉重,他已經快要看不清那雙湛藍的眸子。
“比爾………”
聲音越來越遠,也越來越飄渺,黑暗將比爾所有的感官全部覆蓋,連那雙湛藍的眸子也從視野中消失了。有什麼試圖從他腦海中抹去這些記憶,但是他拚命地保護著這一份記憶,即便頭痛欲裂,他仍然不肯退讓分毫。
“比爾……”恍惚中,他又聽見了輕柔的呼喚………
“比爾,參宿七好看吧?”
一個熟悉的聲音將比爾從莫名的回憶中拉了回來,甩了甩昏沉沉的腦袋,比爾將目光投向了哨所下方。一支巡邏隊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那裡,向他喊話的正是巡邏隊的傅文隊長。看見他,比爾趕忙行了一個軍禮,雖然他們並非同一支部隊。“長官好!”
“嗯。”回禮致意後,傅文少尉將外層金屬麵甲打開,衝著比爾笑了笑,“比爾,這好像不是你第一次看著它走神了吧?”
比爾一時慌了神,支支吾吾的辯解道:“啊——它非常巨大!而且……而且是藍色的……非常好看,所以我……”
“哈哈哈哈———”
巡邏隊的一眾隊員都被這哨兵逗笑了,巡查了那麼多哨所,像比爾這種反應的他們還是第一次碰到。雖然他們不是同一個國家的士兵,但是他們能在這離地球863光年的地方相遇,也算是一種緣分,所以私底下大家都是稱兄道弟的,有些事情也都是睜一眼閉一隻眼。
雖然協防規定上巡邏隊有監督監督哨兵的義務,但是規定上可沒有哨兵不能走神這項條款。在巡邏隊的隊員們看來,比爾嚇成這樣,顯然緊張過度了。然而,他們又怎麼清楚比爾到底看到了什麼呢?
“哈哈,瞧你緊張的。比爾,沒有關係,我們都沒看到你發呆,你隻是在仔細觀察周圍情況罷了。你繼續看,我們去彆處轉轉。”發動懸浮摩托,傅文少尉調轉車頭準備往下一個哨所進發,隊員們不太清楚比爾的情況,他卻很清楚。
“謝謝,長官。一路順風。”
目送巡邏隊離開後,比爾一屁股坐到了板凳上,他此時渾身都虛脫無力,要不是裝甲的機械骨骼支撐著他,他早就癱地上了。直到現在,他都還沒能擺脫那莫名記憶帶給他的痛苦。
他很清楚,隻要忘記它,那麼一切都會變好的。但是,他做不到。那雙湛藍澄澈的眸子,似乎已經在他內心最深處定格,除了死亡,沒有什麼能把她抹去。
也就在比爾因為那莫名的記憶倍感頭痛時,無線電裡傳來了哨兵大隊隊長的聲音,“比爾,在嗎?準備一下,休息時間到了,十五分鐘後查迪會來接你的崗。”
“收到了,長官。”甩甩腦袋,比爾將那頭疼的事情暫時拋到了腦後,既然能回去休息,也許基地酒吧的威士忌能夠把這問題解決吧。
按照慣例,交接之前都是需要檢查哨所狀況的,站起身,比爾開始對那些並不怎麼值錢的設備進行排查。雖然這隻是走個過場,但比爾依然非常認真,就像腦袋裡麵有什麼在監督著他一樣。
一番細致的檢查後,十分鐘過去了,通過電子望遠鏡,比爾已經能夠看到駕駛著懸浮摩托往這兒趕的查迪。將自己的6c2a自動步槍放到背部武器架上,比爾順著哨所的梯子往下爬去。這個金屬框架雖然廉價,可它的高度卻有10米,要不是西麵有座孤峰,比爾能把這方圓五百公裡的平原給看完了。
下到哨所第二層,比爾把架在上麵的太陽能電池板取了下來,這是他的私人物品,專門給他的機器人寵物充電。也就在他折疊電池板的時候,他再次看到了獵戶座β星,上麵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黑色小點兒,起初比爾還以為是黑子,但是那黑點兒並沒有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消失,反倒是越來越大,這引起了他的注意。
“嗡———”
就在比爾仔細觀察黑點兒之際,查迪駕駛懸浮摩托從哨所下方疾馳而過,在緩坡處來了個180°漂移後,他慢悠慢悠的把車駛了過來。
“嘿,比爾,你在乾什麼呢?”
“查迪飆車黨,你看那裡。”說著比爾將自己看到的異常景象共享給了查迪,那個黑色的小點兒此時已經是之前的十餘倍,而且還有擴大的趨勢,這簡直是末日前兆。
“我的媽呀,那是什麼鬼東西?”
在查迪驚歎之際,比爾返回哨所的第三層打開激光發射器,與量子通訊太空基站構築了聯係,“指揮中心,我是哨兵493比爾,能聽得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