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南溪跟著梁九功到了乾清宮仙樓,這是昨日出事的地,她上了二樓就看到背著手站在窗邊的康熙,雖然看不到正麵,但氣息與之前相比隱隱有些消沉。
她頓了頓,放輕腳步上前,落後一步康熙,靜靜看著遠處的天際,沒有出聲。
過了會,康熙未轉身,聲音卻突然響起
“來了怎麼不說話?”
石南溪沒有動,而是輕聲回
“見皇上在沉思,便未打擾。”
話落,氣氛又安靜了下來。
康熙看著遠處的天際,明亮的天空漸漸暗了下來,雲朵變成一片片魚鱗般的陰雲,這是要下雨的預兆,可昨日欽天監明明跟自己上奏,說今日將是個大晴天。
他抿了抿唇,再次開口,聲音有些低
“朕剛在想,這欽天監每日測算天氣,可卻不知為何總不是一直準的。”
石南溪聞言不覺得這樣的康熙這會會跟自己談天氣,心頭飛速思索,天氣一直測不準?
古往今來,天氣總會被比喻成人的心情,心情測不準?
她瞬間聯想到了昨日的事,不,應當是康熙在暗預自己判斷不準。
昨日她見到石溶月時就在想,對方犯了欺君罔上等幾條大罪,即便康熙顧忌皇家名聲,但想要一個秀女死,也就一個急症去世四個字。
可石溶月雖狼狽卻仍舊好好的,她不覺得會是被石溶月坑了的四阿哥功勞。
更何況四阿哥自身都難保了,康熙也不會放過玩弄自己兩個兒子的石溶月,皇太後也除去,那位被石溶月騙得那麼慘,又一向不插手皇子的事,所以隻剩太子。
應當是太子對石溶月動了真情,如此即便對方背叛他、利用他、讓他顏麵儘失,可還是在最後關頭成全了她。
該說不說這個結果肯定出乎康熙最初的意料,所以康熙才會說這樣的話。
心念幾轉,她沒有去說什麼自己的高見,而是歪了歪頭,看著康熙,一臉不解道
“皇上,這天氣是老天爺在管,欽天監隻是人,人又怎麼能一直預料到老天爺的想法,偶爾不準才是常理之中,不然豈不是成了老天爺肚子裡的蛔蟲了?”
康熙聞言先是一愣,隨後有些失笑,欽天監怎麼會成為老天爺肚子裡的蛔蟲?
想到這,又有些怔然,是啊,他不是太子,太子才十七歲,太過年輕,又初嘗情愛,那位石溶月又會偽裝,性格雖輕浮大膽,但與其他循規蹈矩的女子相比,顯得特立獨行,這才會動了真心。
現下留著石溶月一命也好,日久見人心,憑那位的行事作風,總有一天太子會徹底放下對方。
反而若當時直接賜死了,也許太子以後可能會覺得後悔。
“皇上。”這時石南溪轉頭看著康熙,輕聲喚他。
康熙聞言低頭看她
“怎麼了?”
話剛落,額上突然多了一隻溫涼的手,他身子一頓,沒有躲開,石南溪踮起腳尖,輕輕撫平康熙額間的紋路,動作輕柔,帶著一絲心疼。
康熙就這麼低著頭任由石南溪動作,神色未變,卻在石南溪撫平紋路放手時一把攥了她,隨後抬起另一隻手溫柔的挽了挽她耳發,低聲道
“等會要下雨了,朕讓人拿傘給你,你先回儲秀宮,明日殿選,不用擔心,朕會親自到場。”
石南溪聽了輕輕嗯了一聲,一臉信賴的看著康熙
“有皇上在,臣女一點都不擔心。”
康熙目光溫軟,傾身在石南溪額上輕輕落下一吻,石南溪眼睫顫了顫,有些羞澀,卻不再像之前那樣不自在。
很快石南溪被梁九功親自送下仙樓,路走到一半,天空突然一聲炸雷響,春雨淅淅瀝瀝的下來,紅纓趕緊撐開油紙傘擋在石南溪頭上。
等石南溪回了儲秀宮,正好看到丹珠之女那拉氏從她和石溶月的屋子出來,她腳步微不可察的一滯,下一刻如常的邁步,隻是就要進門時,身後突然傳來楊嬤嬤的聲音。
“石二格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