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先是鈕祜祿貴妃以及多位低位嬪妃被罰,後又有平妃被降位,引起了後宮軒然大波,也讓遠在暢春園的眾妃熱議。
雲崖館,惠妃住所。
“宮裡傳來的消息,你怎麼看?”惠妃端起茶碗喝了一口。
下首,梨花圓木靠椅上的女子聞言抬起頭,她有一張小巧的瓜子臉,讓人第一眼注意的是她如秋水般的柳葉眸,上麵是一排又長又密像個小刷子的睫毛,輕輕顫動,無端讓人心疼憐惜。
她是宮中八阿哥的生母良嬪,康熙二十八年冊封的,隻是她雖是一宮主位,卻依舊住在惠妃的延禧宮後殿。
今年三十歲的她保養得當,看起來隻有二十四五,她沒有立刻回答惠妃的話,而是思索了一會,才謹慎的開口
“娘娘,臣妾覺得嫻妃不可小覷,娘娘要嚴加注意。”
“是啊,本宮也這麼覺得,這才讓人叫你過來。”
惠妃看著良嬪,在觸到她那張清麗如仙的臉時,微不可察的頓了頓,又在沒讓人察覺到時移開了視線,轉手放下茶碗。
神情微微凝重,她人雖在暢春園,宮中的消息卻不缺,知曉皇上與嫻妃選秀期間有私情的事,也知曉平妃誣陷嫻妃卻反被皇上降位的事。
這兩件事不是普通爭寵,稍有不慎,或隨便換成哪位嬪妃都要脫一層皮,偏偏那位“柔弱怯儒”的嫻妃次次躲過,還讓鈕祜祿貴妃吃癟,平妃降位。
哪有那麼巧的事,女人最了解女人,她直覺告訴自己,嫻妃不簡單。
良嬪坐在椅子上的三分一處,她也知道那些消息,微微沉吟後,開口
“娘娘,咱們皇上最重規矩也最不重規矩,可能讓皇上不重規矩的卻少之又少,特彆是涉及到太子殿下,嫻妃能做到與皇上在選秀期間產生私情,足見她手段,也說明皇上對她的不同。”
說著頓了頓,曾經她以為自己能夠憑借絕色的容顏在皇上心中占有一絲特彆位置,可最後卻是靠著八阿哥才在兩年前才被冊封為嬪。
帝王心中隻有寵沒有愛,良嬪垂下眼睫,至於嫻妃,她不認為皇上對她動了真心,不過確實需要警惕,她收斂心神,繼續道
“那份不同有好有壞,好是能讓嫻妃短時間內榮獲盛寵,壞就是容易迷人眼,讓人看不清自己恃寵而驕,端看嫻妃的心性。”
惠妃帶著赤金護甲的手指輕點著案桌,先點頭,隨後又搖頭。
“良嬪妹妹說的有理,隻是依嫻妃從選秀時的種種至今,本人心機不俗,謹小慎微,不會恃寵而驕,更怕對方借著那份不同讓皇上越發上心。”
良嬪聞弦歌知雅意,當即道
“還是娘娘考慮周全,不過嫻妃固然手段不俗,到底初初入宮,那份不同還淺,咱們趁早將對方盛寵打壓下來,做個尋常嬪妃就好。”
惠妃聽了臉上露出滿意的笑。
“天越發熱了,等胤禨(ji)阿哥喪事結束,皇上應該就回暢春園,那時正趕上賞荷的時候,本宮準備辦個宴會,新入宮的烏蘇答應年輕正好喜歡玩鬨的性子。”
聽到惠妃提到烏蘇答應,良嬪放在膝蓋上的手微微一緊,這是要推新人?
明明了解惠妃,知曉她的手段,心頭卻有些空落落的,還有一種不可抑製的慌亂和危機,但在宮中戴久了麵具,演慣了戲,麵上沒露出一絲異樣。
“娘娘英明,烏蘇答應年芳十五,正是天真爛漫,嬌俏可人的年紀,性子又討喜,皇上見了定會喜歡的。”
惠妃笑了笑,視線在良嬪放在膝上手上一掃而過,眼波一轉,語氣溫和的勸道
“妹妹年紀也不大,正當風華,皇上也喜歡妹妹,妹妹也好生做準備。”
聽到這話,良嬪心頭一動,麵上卻似羞到了,垂下頭,露出一截白皙修長的脖頸。
兩人又說了幾句,惠妃端起茶碗喝茶,這是送客的動作,良嬪識趣的告退,
她一走,惠妃身後的薑嬤嬤上前給主子捏肩膀。
“娘娘,您真的要聽良嬪的話推出烏蘇答應?”
惠妃放鬆身體,聲音懶懶的。
“本宮早就過了爭寵的年紀,膝下有大阿哥,又是一宮之主握有協理六宮之權,嫻妃再得寵也威脅不到本宮,反而對於良嬪來說嫻妃危險更大。”
薑嬤嬤不解
“那您為何在良嬪麵前表現得對嫻妃不同尋常的重視?”
惠妃閒閒的將胳膊搭在扶手上,眼眸微闔。
“這些年隨著八阿哥大了,良嬪的心思也跟著大了,特彆是前兩年封嬪的時候,還想搬出延禧宮。”
惠妃倏然睜開眼,眸中一片冷冽
“嫻妃不是個簡單的,本宮讓良嬪趟水,一來讓她認清自己身份,二來試探一下嫻妃的底,三來嘛……”
薑嬤嬤見娘娘說了一半停了下來,不禁追問
“娘娘,三來是什麼?”
惠妃眼中閃過一抹晦澀,手緊了緊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