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耀堂見兒女都孝順他,心裡總算高興了點:“你這丫頭總算開竅了,對老子好點才有你的好日子過。”
“爸,我沒有對你不好啊。我跟我哥把棉花都收回來了,等過一陣子我還想給你做個厚棉襖呢。還要給你做棉鞋!冬天那麼冷,你早起上班,肯定得穿厚點。”
“棉花記得留點,聽說還要往鄉鎮府交棉花的。”
“爸,咱們家交幾個人的糧稅和棉花稅啊?你現在是城市戶口,我媽沒了,交兩個人的應該就夠了吧?”
顧耀堂哪裡知道這個:“我哪裡曉得,等我去問問。”
“爸,做棉襖得扯外罩,你得給我錢。”
顧耀堂回過味來:“曉得了曉得了,見錢眼開的小鬼!”
顧景元一直安靜地坐在一邊納鞋底,父親的鞋是兄妹兩個一起做的。
顧小曼糊鞋麵、剪鞋幫、滾鞋邊,縫合鞋幫和鞋底。顧景元納鞋底。
那鞋底太厚,顧小曼拽得手疼,索性讓兄長幫忙。
顧景元失聰比較早,他跟外界接觸不多,很多時候彆人笑話他他也不知道,故而他並沒有男孩子不能做針線活的觀念。
某種程度上來說,他的思想比較乾淨、純正,他沒有被世俗汙染。
顧耀堂對於這個兒子做什麼從不計較,他從不把這個兒子當做能頂門立戶的兒子來看。仿佛家裡養的小狗,給口飯吃,勉強占個兒子的名頭,省得人家罵他絕戶頭。
顧小曼拍拍兄長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再做,洗澡睡覺。
兄妹兩個先後洗漱,顧小曼隻洗自己的衣服。顧景元覺得妹妹大了,不讓妹妹洗父親的衣服,都是他洗。
每天黃昏時,顧景元會將家裡三個蚊帳裡的蚊子都趕走,把草席擦一遍,還在家裡燃燒艾草。
顧小曼洗乾淨後躺在床上,剛剛立秋,晚上涼快下來,她很快進入夢鄉。
夢裡,她夢見自己去了豪華自助餐廳,好多美食……
又過了幾天,到了顧耀堂發工資的日子。
顧小曼一早就叮囑賭鬼爹:“爸,秋收結束後要種小麥和油菜,種子和肥料都要錢呢。”
顧耀堂一邊吃早飯一邊跟女兒鬥嘴:“回頭家裡的地收走一大半,剩下那點地,能要幾個種子?”
“爸,你一個月36斤糧食,8斤糧票,咱們家三個人呢,肯定不寬敞啊。把剩下的田種好,一年總能落下點糧食。”
顧耀堂把碗一摔:“曉得了,給你給你,見錢眼開的小鬼!”
顧小曼忙給他夾一塊餅子。
她盼了一天,到了晚上,顧耀堂心疼肝疼肉疼地從兜裡挖出12塊錢給她。
顧小曼問道:“爸,不是說給我13塊?”
顧耀堂把眼睛一瞪:“我不要花錢?你不要還給我!”
說完,他伸手就來搶錢。
顧小曼迅速把錢揣進兜裡,交了6成,行吧,8塊錢夠他抽煙打牌和談戀愛。
“爸,以後你漲工資了也要給我漲,至少給我6成,我要攢錢給我哥買助聽器!”
“買個屁,那得多少錢?”
“不貴的,幾百塊就夠!”
“你看我像不像助聽器?你把我掛他耳朵上算了!”
“爸,還有廠裡補貼的1斤肉票和布票呢?”顧小曼早就打聽清楚了今天會發什麼,煤礦有錢有養豬場,會多補貼職工,每個月有1斤肉和2尺布,說是職工在一線乾,衣服磨損的厲害。
龍湖電廠是礦務局出資搞的,故而職工工資福利標準按照礦上標準來。
顧耀堂一邊罵一邊從兜裡掏出1斤肉票和1尺布票給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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