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個小梨渦,深深地烙在虞北宸的記憶裡:
她笑起來,真好看……
澹台煜想到這裡,眸光一冷,又記恨起了先皇:
上一世,他日思夜盼,好不容易等到禦花園的梨花開了十回。他開心地跟皇兄說,蘇家有女初長成,想請皇兄為他指婚。
然而,一向對他溫和有加,有求必應,如慈父一般的好皇兄,不僅沒同意這門親事,還一道詔書,封蘇黎做了繼後。
自己在勤政殿門口跪了三天三夜,不僅沒有使皇兄回心轉意,他反而下旨讓自己去西疆戍邊,永遠不得回京。
一個將死之人,還要跟弟弟搶媳婦,簡直不要太可惡!
隻恨自己上輩子,愚忠皇權,敬愛兄長,竟然乖乖地奉旨了。
任由自己喜歡的姑娘,遁入苦海,青燈古佛為伴,最後,蘇家滿門被奸臣害死。
澈兒年幼繼位,身邊沒有得力的親人扶助,他一直在被小人蠱惑,最後,奸臣當道,宦官專權,架空了大乾。
害得邊關的將士們,吃不上飯,穿不上衣,守不住國門,最後,國破家亡……
這一世,去他的兄友弟恭,君君臣臣,規矩綱常!
蘇黎醒來之時,發現自己竟然睡在臥榻上,第一反應就是掀開被子,查看自己的衣衫:
都在!什麼情況?
蘇黎美眸生疑,雖然,想不明白昨夜發生了何事,但是,那不重要,眼下重要的是:
報仇!
想弄死小皇帝不容易,但是,弄死那個用白綾勒死自己的東廠督主,大太監汪雨直,還不容易嗎?
汪雨直現在,應該才是個十歲八歲的小太監。
找出來,一針紮死就是了!
先皇大喪,停靈百日。
今日,蘇黎照例跪在先皇的靈堂上,手帕捂著臉,嚶嚶嚶地假哭。
她的手帕事先泡過薄荷的汁液,湊到眼下,絲絲清涼熏得眼淚汩汩。
在外人看來,太後哭得好一個梨花帶雨,肝腸寸斷,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和先皇是原配夫妻,伉儷情深呢。
蘇黎見時機差不多了,兩眼一翻白,身子一軟,就暈倒在地。
自然有禮部官員站出來,主持大局,
“太後傷心過度暈倒了,送回鳳鳴宮,請太醫。”
澹台煜自然不信蘇黎會因為先皇的離世,傷心過度,哭暈倒了。
他起身,跟上:
我倒要看看,你耍什麼花招呢。
太醫院負責給後妃治病,資曆最老的太醫,溫巒,拎著醫藥箱,匆匆來到鳳鳴宮,給太後診脈。
溫巒眉頭皺得都能夾死一隻蒼蠅了,
“回稟攝政王,太後傷心過度,心力交瘁,體力不支,需要臥床靜養,再跪靈,恐傷及鳳體。”
溫太醫的醫術沒得說,澹台煜將信將疑,私心想著,怕不是昨夜自己給她灌了太多毒藥,引發了體虛,
“那就讓太後臥床靜養,不必再去為先皇守靈,開藥吧!”
“是。”
澹台煜的目光在蘇黎的臉上留戀幾許,起身離開。
溫巒起身,恭送攝政王,眼看著他從大門口出去,才折返回來,挺直了剛剛卑躬屈膝的一把老骨頭,捋著白胡須,笑道,
“小師叔,人都走遠了,你不用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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