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頭發散亂遮住了大半張臉,隻穿著單薄的抹胸褻褲,因結結實實摔在地麵與細碎沙石接觸,頓時膝蓋手肘處擦撞出了鮮血。
好在是從閣樓的矮窗躍下不算太高,女子緩了會兒,隻是崴著了腳。聽到樓裡有人大喊抓人,她還是忍著疼痛一瘸一拐地努力往人群中跑,不顧及自己白花花四肢是否都暴露在空氣中讓人看了個透,她隻想逃,她隻想逃!
跌跌撞撞著急之下,她發出嘶啞的嗓音:“救命,救命……”
老鴇派壯漢追了出去,臉色赫然豬肝色,口啐:這死丫頭真上不了台麵,以為長了翅膀呢?好賴話不聽,不知好歹!
一個一瘸一拐的弱女子怎跑得過兩名壯漢的追捕,就在兩隻粗鄙的大手即將要撈住女子瘦細的手肘時,一個高大的身子巋然擋在她身前,將身上的外袍脫下罩住了她的整個身子,遂將她護在身後。
那女子抬頭看著麵前的男子的背脊,雖然看不到臉,但是能感覺到他的溫文爾雅。
她好似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一隻手緊緊的抓著他的衣角,一隻手極力攏住衣袍襟口,喘息未定。
那衣袍垂在路麵曳地,把她的光裸的腳丫子都遮得嚴嚴實實。
“你們光天化日之下,欺負一個弱質女子,可有王法?”男子開口道。
周圍的人都逐漸圍了過來看熱鬨,若能從空中俯瞰,頓時整條街上的油紙傘都陸陸續續彙集形成一個包圍圈,居然也能密不透風。
李熙螓這時看見了不遠處漸漸堆滿了人,透過人群,她也大概看到了發生了什麼事。
一個衣衫不整的少女被一位好心人護在身後,對峙著的是兩個彪形壯漢,前前後後看熱鬨的人都議論紛紛。
“這女子真是貞烈。”
“是啊,寧可衣裳不整縱身逃離這煙花之地也不要此後殘花敗柳人儘可夫啊。”
“真是貞潔烈女!”……
“這小娘子是我們媽媽花了血本買來的,是她自己不識抬舉好日子不過妄想逃走。你給我讓讓,不然若是讓我們硬來就彆怪拳腳無眼了。”其中一個捏緊拳頭的壯漢展示著他的大拳頭道。
“不!我不回去,我要回家!”那女子顫巍巍地拉著麵前男子不肯放開,頓時兩行清淚便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那可不是你說了算的,你阿爺把你交給我,我就得待你好好的,若任由你遊走流離失所豈不是不負責任?”老鴇的聲音適時傳來,鉚著腰一步一步走來,用著為之著想的語氣,說著令人作嘔的話。
群眾看戲般的眼睛忽而間被老鴇吸引去,紛紛自覺的給老鴇騰出了個缺口。
女子極力搖頭:“我祖母還在等我回家,我要回家……”
“回家?哈哈哈……我們這不是帶你回家嗎?傻丫頭!”老鴇笑道,給了兩個壯漢一個眼神,打算直接帶人走,她不信這男子敢真的阻攔。
“多少錢能買這位娘子的自由?”男子極力擋著背後兢兢寒栗的娘子,繼而問老鴇。
“買她的自由?”老鴇微微一楞,打量起麵前的男子,他穿的白色綢織中衣,墨色鍛織衣袍圍在她身上,倒是中規中矩看不出家底如何。
老鴇掐著指頭故作算賬模樣,“我買時花了兩百貫銅幣……這娘子吃吃喝喝睡我的用我的,加上損失,至少也得一萬貫吧,折合黃金給我一百兩金錠就行。”
周圍唏噓聲此起彼伏,這可是借機敲詐。
一看老鴇就是睜著眼睛說瞎話,一百兩黃金都夠給幾名花魁贖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