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熙螓幾乎要因呼吸不上來而厥過去。
方才的窖穴雖也難聞,卻遠沒茅房陳年發酵的屎尿味熏人,除了能屏息凝神和奮力咬斷繩索之外也沒有彆的方法了。
即便如此,她的牙咬得酸痛如斯也就隻咬開一丁點麻繩表皮了,不足百分之一的經絡,根本不足為道。
她何曾受過這等罪!
故而,她也不得不趁著有些力氣,四處掃視著可以割破繩索的東西。
這裡闃靜無聲,偶有蟲鳴鳥啼,離寨子說遠不遠說近不近,畢竟她們扛她來時也走了些路。
而茅廁裡除了一個糞坑,即是爛木頭空空如也。若沒有彆的法子,就隻能被困在此處一點一點把麻繩咬斷。
如此又過了半個時辰……
隻是照這進程,待繩索咬斷了的那一日,牙和命都將不保了。
她胸口又開始疼起來,與上一回一樣,連著四肢百骸,並且比上一回還要疼一些,眼見將見到閻王了,卻又再次緩和下來。
一個白天也就這麼過去了,天色逐漸晦暗。
昏昏沉沉中,她眼眸半閉不閉,縱然感覺有人在說話,也提不起任何精神。
有人暴力敲壞了外頭的鎖,木門因開合發出粗嘎的聲音。
李熙螓還沒明確來者是誰,便已沒了抬眼皮的力氣,透過睫毛看著來人,在月色下,糊成一片。
不時來人的聲音便在耳邊響起,那粗重的呼吸聲,那割裂的語調,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令人難免要崩潰。
“小娘子~彆害怕我是來救你的!”
李熙螓渾身冷汗涔涔,下一霎,她就被扛上了背,在逐漸喪失的意識中,隻聽得他咕噥道“巴哈爾讓我去把喬娘子擒回來,他也真會開玩笑,喬娘子何許人?她捉我還差不多!把這個不可能做到的任務交給我做,不就是要支開我?好在後來想來想去還是回來了,打聽一遭才知道你被關在這了,我就猜巴哈爾不會將你放走,但巴哈爾不喜殺戮,故而斷不能讓底下人殺你見了血腥……”
忽然他若有所悟“或許他想將你餓死,既不見血,又以絕後患!”
“……”
“娘子……不,夫人真是受委屈了!”
史瘳扛著人,心滿意得地邊走邊道“其實我早就找來了,一直等到了晚上四下再無人才敢將……夫人救出來。”
李熙螓努力回籠著自己僅存的意識,當即便用儘全身的的力氣也睜不開眼睛的時候,她便不再逼自己挽回殆儘的意識了,隻聽他又說了。
“我也有了成算,管你是什麼公主皇女,我將你帶來又救了你的命,你就是我的了!你與其他中原女子不同,你不怕我醜陋,還提出法子,讓我得以解毒的希望,所以你就是我認定的夫人,我拚了這條命也會把你救出來的,大不了再也不回寨裡了……”
她神識恍惚,終是撐持不住……
再醒來時,是因為乾裂的上唇似乎有甘冽的清水滋潤著,她憑本能囫圇咽下幾口。
萬籟俱靜,她心有疑惑地睜開雙眸。
隻見史瘳手中拿著荷葉,葉內蓄著水,葉尖緩緩滴下幾滴在自己的嘴裡,好在沒有任何異味,方才喝了下去,她這才有力氣虛虛抬眸看向彆處。
史瘳看她醒了,荷葉一放,高興地上躥下跳,方殷勤地去拿來了胡餅放在李熙螓的唇邊,“吃吧,史瘳喂夫人吃。”
看著他存心不良的笑容,李熙螓不免不自覺往後縮,但胡餅的味道飄進鼻息,刺激著味蕾。
而後想了想,便直接伸手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