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吳惠芬問高育良，祁同偉為什麼要這樣做？
高育良想了想，說道，“不知道。我這個學生，現在想法越來越讓人看不懂了，也許，已經超過我了，早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見吳惠芬還是不太懂，高育良又說道，“同偉這樣對我，很可能是為了我好，我身體不出問題，有可能被沙瑞金以反腐的名義，弄進去。”
吳惠芬怔怔地望著高育良，這位漢大副教授的雙眼，此刻透露出一絲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
這是真懂了。
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老高，你是說……祁同偉故意讓你生病，是為了保護你？”
高育良緩緩點頭，眼神深邃，仿佛穿透了眼前的迷霧，直視到了人心的最深處。
“是的，吳老師。這個猜測雖然看似荒誕不經，但並非無憑無據。在這個圈子裡，每一步都需謹慎，尤其是像我這樣的位置，更是如履薄冰。同偉他，或許已經看到了我身上的危機，而這場突如其來的怪病，成了他布局中的一環。”
吳惠芬仔細一想，還真是。
高育良生病時，也是跟祁同偉吃了飯，就莫名其妙生病，走路都走不了。沒法擔任漢東副書記，隻好去到正協養老。
然後，漢東繼續進行反腐，不僅吳春林受到牽連，而且醫療行業與教育行業，進去了不少人。
至於吳春林進去，顯然是沙瑞金與祁同偉用力了。
吳惠芬自然知道，高育良想把吳春林弄進去。而祁同偉也似乎做到了。
這一切都說的通了。
高育良看著祁同偉車子消失的地方，望著被高樓大廈那切割得支離破碎的天空，繼續說道。
“沙瑞金到任後，反腐力度之大，前所未有。我雖自問行事還算謹慎，但誰又能保證沒有疏漏？同偉此舉，看似狠辣，實則是對我的一種保護。”
高育良說到這裡，忍不住歎息，“就算我沒有什麼大的過錯，但我作為漢東趙係主將，本身就是最大的錯。同偉這麼做，讓我暫時遠離了風暴中心，給了我一個喘息的機會。”
高育良話裡，還有一些沒說出來。比如他本身也有錯。當然，也可能高育良覺得自己那點問題，根本不是問題，不算錯。
隻是在很多時候，到了他這個位置。站位才是最重要的。
而高育良必須天然站在沙瑞金的對立麵上。
吳惠芬聞言，心中五味雜陳。
她走到高育良身旁，輕輕握了握他的手，感受到的卻是他掌心的冰涼與微微的顫抖。
“可是，這樣的保護，代價未免太大了。你現在去到正協去了，還隻是個副主任，都沒法再回去了。”
這話讓高育良沉默了好一會。
才開始往家裡趕。
能夠輕鬆走路的感覺正好。高育良這麼想著。失去健康後，才明白健康的重要。
就像失去權力後，才明白權力的重要。
也是如此，高育良看著吳惠芬，輕歎一聲“吳老師，你我都清楚，權力場上的鬥爭，往往比刀光劍影更加殘酷。同偉的選擇，雖然極端，但或許是他能想到的最直接、最有效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