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漸漸退去,幾隻勤快的小鳥,不知從何處飛來,在窗外和屋簷下嘰嘰喳喳叫個不停,好像在催促還在夢鄉的人們趕緊起來勞作。
但安羽凡並沒有睡,他一直坐在椅子上,有些失魂落魄,又有些焦急難耐。
他多麼希望即刻就舉行武林大會,因為這樣他就能立即見到上官雲珂了。
他想像以前一樣,從天龍門後山再次悄悄潛入中天殿,然而他又擔心事情越鬨越大,從而對上官雲珂更加不利。
但他也不能坐以待斃,於是待這戶老夫婦起床後,向老伯伯借了件農家衣裳,而後喬裝打扮一番,竟然活脫脫變成了一個莊稼漢,連那對老夫婦都倍感驚訝。
而安羽凡對自己卻一點也不奇怪,他看著身上的粗衣布履,不禁想起了小時候,便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年代。
那時候日子雖然過得苦些,卻是無憂無慮。
他不便以真容露麵,便以這種形象來到了長祥鎮,混跡人群中,想著能夠多了解一下各門各派對上官隱以及蓬萊閣的態度。
果然,他這番打扮誰都未能認出來,甚至沒有人正眼瞧他一眼。
然晃蕩了半天,結果卻令他十分失望,不論各門各派,抑或大小人物,他們談論之間,但凡說起上官隱,個個都是咬牙切齒、深惡痛絕。
隻有個彆人,會替他、替蓬萊閣、甚至上官雲珂感到惋惜。
而到下午,他終究是忍耐不住,悄悄從天龍門後山,再次摸進北天殿,並由北天殿來到中天殿。
他對北天殿的一草一木再熟悉不過,但對中天殿,很多地方他則並不熟稔。
再加上江湖各派人物蜂聚於天龍山下,中天殿的防守也比以前嚴密許多,故他並無機會可以四處查探。
所幸武林大會舉行就在明日,他暫且壓下性子,再次回到借宿的那戶農家,再熬上一晚。
有情夜月上欄杆,穿入疏欞欲寐難。搔首起來窗外立,狂吟不覺又更殘。
這一晚,安羽凡如何也睡不著。對於明天的事,無論他怎麼想都想不出很好的對策。
如若他們不誅連無辜則罷,如若天下眾人皆要處置上官雲珂,那麼他將彆無選擇,隻好與整個天下為敵。
不成功,便成仁。
總之,他不能讓上官雲珂受到任何傷害,除非他倒下。
他仰頭望了半天星月,昨夜夜黑風高,今夜便已是星辰萬裡,他感到這或許是個吉兆。
嘰嘰!喳喳!
當小鳥於窗外再次鳴叫,安羽凡整理衣裝,倏忽開門而去。
天龍山下,早已搭起了一個很大的高台,天一亮,江湖各派便陸陸續續有人來到。
安羽凡戴了個鬥篷,遮住大半個臉。他混在人群之中,左等右等,但見高台之下人越聚越多,紛紛攘攘,直有數千之眾。
終於在辰時三刻,天龍門和法王寺、天蒼派等一眾仙尊掌教姍姍而來。
天龍門弟子早已於高台兩側擺好座椅,通玄、通無、通隱、通靈、了緣大師、無極道人、彭霸天以及其他幾個門派的掌門徑直走上高台,在天龍門弟子的引導下依次而坐。
而在他們身後,還多了一位不太熟悉的中年男子,竟也落在了末座。
崔建成、安子榮、韓平、蘇霜月、鄭文書、本信、宋恩華等天龍門、法王寺、天蒼派的十數位弟子則分立高台兩側,目光如電的盯著台下人群的一舉一動。
到辰時四刻,通玄才從座椅上站起來,走向高台中央。
“大家安靜!”崔建成適時的走到高台前麵,抬手製止台下眾人的喧嘩之聲。
通玄麵向眾人,臉上忽然湧起許多悲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