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職報告通過後,穀荔立馬請了一星期的假期,原因就是她親爸病危,就等著要見她一麵才肯進手術室。
第二天,穀荔就帶著自己的行李箱頭也不回的踏上了回家鄉的動車。
出了車站,根據親爸發來的地址定位,穀荔打車直接去了姨奶奶住院的縣城。
來之前,她接到過護士站的電話,已經了解了一些關於姨奶奶的病情。
姨奶奶前兩年被查出的賁門癌,做了胃切除手術,剛開始兩年的複查都還好,上個月因為痔瘡引起的出血來醫院時卻被查出癌細胞擴散了。
痔瘡帶給姨奶奶的痛苦讓她即使知道開創手術會引起血栓,會猝死在手術台上,她也要堅持手術。
再次全身檢查,醫生又發現她的癌細胞已經擴散到血液,很快就要蔓延至全身了。
姨奶奶放棄再次化療的治療,卻堅持要祛除痔瘡,哪怕她會猝死在手術台上。
可沒有家屬簽字的同意書,醫院方麵也不敢擅自做主,這可是關係到老太太能不能下手術台的人命大事。必須要老太太的家屬到場。
老太太翻出自己手寫的電話本子,從前翻到後,最後還是給穀爸爸打去了電話。
所以,穀荔來了。
其實,穀荔已經不太記得她這位姨奶奶了。
隻知道姨奶奶早年也是有過一個兒子的,後來不知怎麼就死了,然後姨奶奶一家就和她夫家那頭鬨掰了,老死不相往來的那種。
姨姥姥沒兩年也死了,成了孤寡的姨奶奶一度與她其餘幾個姐妹都要斷了聯係。還是穀荔奶奶不忍心她這個老妹活得太辛苦,時不時往隔壁縣跑,才堪堪維持住了這份姐妹情。
穀荔也經常被奶奶帶著去看望這位姨奶奶。
直到後來她爸媽離婚了,她就不願意再到處去見人了。不想看見彆人總拿憐憫的目光打量自己。
那種廉價的善意,反而時時刻刻提醒自己是個沒人要的可憐人。
穀荔到了醫院,還沒見到姨奶奶就被護士站的人帶去了主治醫生的辦公室裡。
主治醫生姓朱,是個謝頂很嚴重的五十多歲的老頭。
問清楚了她就是來替58號病床老太太簽字做主的家屬,他先是一愣,接著才皺眉倒苦水。
“這老太太的性子太執拗了,她現在癌細胞已經擴散全身了,年紀那麼大,還瘦得皮包骨頭,連九十斤都沒有,化療根本承受不了。不化療,就目前的情況還能活個兩三年,可要是化療的話,一個療程都可能堅持不下來。”
“老太太現在的身體勉強達到一個平衡,可要是她堅持要開刀去痔瘡,很容易會引起血栓,下不下得了手術台都是未知的。她有三高,血栓還很嚴重,身上出血的話,很容易引起病發”
“風險太高啦!”
“作為醫生,我建議是保守治療吧,她也沒幾年好活的了,就彆這麼折騰!”
“你是老太太的家屬,你去勸一勸吧。”
穀荔被強塞了一把醫療知識,跟在醫生後頭進了病房。
一間病房裡三張床,隻有一個老太太。
不用醫生說,穀荔也認出了最靠走廊窗戶這邊的就是她許多年不見的姨奶奶。
倒是老太太瞅著穀荔看了好一會兒也沒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