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人家“奔波霸”隻招五十人,其中十人要求識文斷字,做了叫“文員”的職位,聽東家說,那叫什麼“管理層”,月銀七錢銀子,表現的好,能得一兩銀子哩!
還有十人又是女人,據說車廠有食堂,五人在食堂做廚娘,五人做車廂的縫補刺繡。
可是,這報名的也太多了,剩下的僅有三十個名額,眼瞅著這堪堪二三百號人,競爭激烈啊!
思及此,沈永福又是一聲歎息。
……
村子裡的閒漢痞子也都收起痞氣,規規矩矩的排隊。
廢話,剛開始有些閒漢地痞剛想起膩,早就被劉漢這幫彪形大漢給扔出了隊伍。
永不錄用!
閒漢痞子心裡暗暗思忖,他奶奶的,當初為啥聽了那些頭發長見識短的二貨娘們兒瞎說八道,沒去北山渠幫工?人家一日三餐管飽,頓頓有酒肉,看著這幫閒漢早就哈喇子流一地了,隻不過沒像二埋汰那麼臉皮厚得了。
跟著沈相公,有酒有肉有工作,跟著大聰明得到啥了?
酒肉沒吃著,好工作也大概率沒自己的份兒!
……
競爭確實激烈,就連二埋汰也過來應聘了。
隊伍裡的沈永福默默腹誹——這貨哪兒來的勇氣?
眼見著沈二埋汰的身邊出現了方圓一丈的圈子,像極了一個吃臭豆腐的屌絲鑽進了地鐵車廂……
終於輪到二埋汰,這廝難得的換了一身衣裳,儘管依然臭不可聞,但是至少體現了他對本次應聘的尊重。
當然,也可以理解為,他那身護身保甲可能無法上身了。
沈家輝先生從容的湊到長條桌前……
劉漢二話沒有,拿著一個二股糞叉,當腰叉住,正待像扔糞一樣拋將出去,沈非緩緩道“且慢!”
劉漢一怔,心說這沈相公對這個屎殼郎一樣的家夥,難道還有興趣?
沈家輝先生戰戰兢兢,騰空在糞叉子上雙腳亂蹬,抗議道“憑什麼不讓我應聘?”
沈非示意劉漢放下二埋汰,笑眯眯的拿起一方手帕,捂住口鼻,甕聲甕氣問“二埋汰,你為何前來應聘?”
旁邊維持秩序的一個保安馬上拿來幾個手巾,挨個老板遞了一副。
沈二埋汰憤憤道“這是好差事,誰不想過個好日子?”
沈非繼續笑盈盈問道“你覺得你能被錄取嗎?”
沈二埋汰癟了癟嘴道“誰還不興有個夢想?”
一眾人哈哈大笑,像是看小醜一樣笑嘻嘻的看著他,一時間小院裡充滿了快活且惡臭的空氣。
趙磊拿起來保安遞過來的手巾,掩住口鼻,同樣悶聲悶氣“請回答主考官的問題。”
二埋汰茫然道“啥,啥問題?”
趙磊有些氣急敗壞,瞪著沈非,意思是就這樣的貨,你跟他浪費什麼口舌?
劉漢皺著鼻子喝道“沈相公問你,你覺得你能被錄取嗎?”
二埋汰有些委頓,思慮幾息,居然挺起胸道“我識得字,開過蒙,念過書,算學也是懂的。”
眾人哄笑。
在自身形象麵前,再高的學曆也是胡鬨,況且這二埋汰的人品早就像他的氣質一樣——臭了大街了!
不過沈非卻虛按了一下雙手,仍然樂樂嗬嗬道“二埋汰,我不以貌取人,也不追究過往,你若是打量得乾淨利索,遞上一個親手所寫的個人簡曆,我不妨考慮一下,你自己斟酌。”
沈二埋汰眼睛咕嚕咕嚕直轉,尋思著沈非這話的意思,過了半晌,覺得不像是逗他玩兒,倒是覺得可行,於是鏗然道“二兄弟,你這話當真?”
沈非笑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隻是看二哥你,是不是君子了!”
沈二埋汰思慮幾息,昂然道“當得!酉時必將簡曆投來!”
說罷,轉身而去,帶走了一圈臭不可聞。
待得這個禍害離去,應聘的隊伍又恢複了輕鬆,終於輪到沈永福了。
沈永福深吸一口氣,隨著一個安保隊員進了院子。
招聘不像他想得那麼嚴肅,幾個破桌子,桌前坐的人大部分他都認識,大家簡單打了招呼,有個不認識的錦衣華服的小子問了問他是否識字,便不再多話。
裡正老頭點了點頭,陳浩就在一個大本子上記錄下來沈永福的名字,和和氣氣的說明天下午來看榜。
從頭至尾沒有半盞茶功夫,這讓沈永福有點忐忑。
……
招聘會轟轟烈烈的召開,轟轟烈烈的結束。
到了晚間,奔波霸車業的高層挑燈商議,基本上選中了大概人選,絕大多數都是參加了北山渠修建的小夥子,終究是鄉裡鄉親,還一起奮戰了十來天的工友,彼此脾氣秉性摸得七七八八,倒沒有太大的異議。
隻是這賬房先生尚無優選,趙磊提議,回去求他老爹趙員外,借調一個資深賬房,暫時過渡。
大家七嘴八舌的正在熱議,堪堪到了酉時,一位不速之客來訪。
待得小保安帶了此人進來,眾人均是一愣——這是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