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娘拿了兩個陶瓷大碗,給沈秀才和雙喜各倒了一碗水,請二人坐下,劉老漢探詢的問“二小子每天這麼忙,今天怎麼有空到我這埋埋汰汰的地方來?”
沈非的想法是解決自來水主管道的問題,這大粗管子確實如雙喜所說——得用多少鐵啊?
且不說這成本問題,隻說這年代,鹽鐵都是官府管控物資,造個車駕還算過得去,但是這麼大的工程就扛不住了。
雙喜這個主意還真是絕妙,這陶製水管厚度夠,結實抗造,內壁光滑,常年流水,也不會輕易生水垢什麼的,埋地裡八成一輩子也不會壞,並且,它不生鏽,不用擔心生鏽爛掉。
簡直是完美。
當然,這隻是一個想法,還停留在可行性研究上。
於是他開門見山的問道“表叔,我想弄個密封的水管,埋地下,表叔您是這方麵的行家,這不是來請教您了嘛。”
南河寨兩大姓氏,沈家和劉家,相互聯姻,大概也都是親戚,沈非拐彎抹角的應該叫劉老漢一聲“表叔”,具體什麼親戚關係,到現在他也沒弄清楚。
劉老漢聽沈秀才說什麼埋地下,莫名其妙的問道“好好的埋地下乾嘛?”
沈非笑嗬嗬的把自己的想法跟劉老漢講了一遍,聽得老頭一頭霧水,稀裡糊塗,但是大體的意思是明白了,於是問道“多長?多粗?”
“呃……”沈非也不知道啊?於是比比劃劃的說“大概一米,哦,三尺?就跟家裡水缸那麼粗就差不多,長嘛?越長越好。”
劉老漢尋思半晌,道“最長也不過一人高,咱們的缸窯不行……”
沈非問“那就新建個缸窯唄?”
誰知劉老漢有些生氣的高聲道“那怎麼成,這缸窯是我們劉家幾代人祖傳的家當,拆不得!”
沈非一見劉老漢急了,趕忙道“不是這個意思表叔,我沒說拆啊?我是說,咱們可以新建一個大的缸窯啊?”
“這……”劉老漢歎了口氣,衝劉漢惡狠狠道“我家這祖傳的手藝,到了這個敗家子手裡算是斷了,這逆子!再建新缸窯又有啥用?後繼無人啊!”
沈非奇道“表叔你為啥不招兩個學徒什麼的?也好把這祖傳的手藝傳承下去啊?”
劉老漢氣鼓鼓道“這是劉家的手藝,怎麼能傳外人手?”
沈非有點哭笑不得“我說表叔,你這就狹隘了啊,這手藝傳承啊,可不是誰家的,藏著掖著有意思嗎?傳承下去,也造福鄉親啊?”
劉老漢有點沒理解,弱弱的問道“二小子你的意思是……”
“你看我爹,木匠手藝,不也是到了車廠帶了一幫學徒嗎?看看人家郭鐵匠,人家胸懷多寬廣,廣招門徒,把自己的手藝傳承下去,這樣不好嗎?”
劉老漢仍然倔強“這是我劉家的獨門手藝,就算是帶到棺材裡也不讓彆人學到!”
這磕兒就沒法嘮了!
沈非長歎一聲,卻看到劉大娘眼神不善的盯著劉老漢。
劉老漢看了劉大娘要殺人的眼神,不知道自己又哪裡做錯了,一臉茫然的看著她。
劉大娘見有外人在場,覺得還是得給自家爺們點麵子,於是稍稍收斂了點殺氣,斟酌詞句道“二小子,彆聽你表叔胡說八道,這老東西確實太軸,他不懂你的意思,我懂,你們那個奔波霸車廠就是例子,要不是鬨了兵災,現在定是紅紅火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