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不治之症,隻有三個月壽命了。”
“哎,這麼年輕得這種病……好好準備後事吧。”
神醫的歎息聲不斷地在耳邊回響盤旋。
阮江月的腦中嗡嗡轟鳴。
不治之症、三個月壽命、好好準備後事吧……
她自小身康體健,隻這數月來偶有不適,怎麼就、沒幾日好活了?
衣袖被人拉動。
阮江月茫然地回眸看去。
婢女青梨雙手飛快地比劃著:小姐彆被他的話嚇到,您平素身子骨一向強健,一定是會長命百歲的。
“你說的是,彆被嚇到了。”阮江月心底湧起幾分希望來,“崔神醫的確醫術高超,但、但保不齊有誤判呢?”
她深深吸了口氣之後定了神,立刻帶著青梨離開。
三日時間,她遍尋京城方圓百裡內的名醫。
連太醫院院首都去拜訪了一番。
卻得到的都是一樣的結果——
不治之症,三月而亡。
六月的晌午,紅日懸在正空,曬的大地一片燥熱,路上行人都揮汗如雨。
阮江月失神地走在大街上,卻如在臘月裡穿著單薄的衣裳,呼嘯的北風吹來,渾身僵冷,如刀割麵。
“真的啊。”
阮江月輕聲喃喃,眼底氤氳著苦笑和荒涼。
當日確定她不治之症的人,可是名滿天下、能和閻王搶人的崔神醫。
他的話又怎會是嚇人的?
這三日的奔波,不過是更加確定自己的病情。
阮江月站在原地,定定地看著自己的影子被太陽照的落在地上。
良久良久,她雙肩下垮,不甘卻又不得不接受了這個事實。
青梨眼眶已紅,雙滿泛淚,眼底全是慌亂和擔憂。
阮江月卻忽然又笑了。
她笑意的眼底仿若泛著淚花,仔細看時卻又隻見閃亮光華。
阮江月拍著青梨的肩膀安撫:“好青梨,你放心,小姐我死之前,定然會把你安排的妥妥當當。”
青梨瞬間淚流滿麵。
小姐這樣好的人,為何會身患絕症,命不久矣?
老天爺怎的這麼不公平?
“我們回去吧。”阮江月牽著青梨的手上了馬車,吩咐回府。
路上她和青梨握著手,腦海中飛快思忖著,如何恰當的安排後事,過好自己這僅剩的三個月。
她原是威北將軍的女兒,自小被送到定州由姑姑教導著。
後來為成婚才回到京城。
京中有她母親和嫡姐在,但她與她們沒有情分,基本不見麵,這兩人不在她後事的安排計劃內。
姑姑待她如同親娘,如今在定州修養,死之前她必定要再見姑姑一次。
她的父親阮萬鈞遠在邊關,如果有機會的話,她也想見一麵。
還有沈家……
她嫁入沈家三年,婆母沈夫人對她極好。
三年來她掌著沈府上下庶務。
如今她要離京前去定州,這府上事也會認真交托,算是給自己辛苦三年照看的府宅一個交代。
還有青梨、青鴻這些她身邊陪伴她多年的人,也須得做好最妥善的安頓才是……
阮江月的腦中飛速思忖轉動著。
連自己都沒有想到,三日的時間確定了病情,自己能夠這樣的冷靜。
忽然,車馬停住。
車外傳來車夫的聲音:“少夫人,前麵的路堵住了。”
“去看看。”
“是。”
車夫跳下車轅朝前去,片刻後飛奔而來,聲音欣喜:“少夫人!是少將軍打了勝仗回朝了!”
阮江月怔住。
車夫口中的少將軍是她的丈夫,沈家長子沈岩。
她與沈岩並無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