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梨陪著阮江月坐車。
車轅上,青鴻與車夫同坐。
馬車駛出一段距離後,青鴻的聲音隔簾傳來:“這個人真的很可疑。”
“的確。”
車內,阮江月淡淡出聲,“他的樣貌、武功、談吐都不像是普通人。”
當初阮江月坐船回京走水路,這人飄在水麵上,被她撈了起來。
救他回來後,阮江月也吩咐底下人查過。
但關於這個人的一切猶如大海撈針,毫無頭緒,現在他偏又什麼都不記得,無法追究身份和過去。
他現在還答應阮江月扮她哥哥,一幅不在意過去,十分樂意的模樣。
這樣的人,怎麼不可疑?
青鴻遲疑地說:“現在南陳四處邊境都不太安寧,這個人要是彆國奸細的話,那豈不是……”
“奸細。”
阮江月輕聲重複著。
她自幼隨姑姑一起長大,耳濡目染保家衛國之事,對奸細自然是深惡痛絕,自己也解決過不少奸細。
往日聽到奸細之事,便憎恨非常。
隻是她現在命不久矣,竟聽到奸細二字,都沒有原先那般血液沸騰。
阮江月頓了片刻,平緩地說道:“我隻用他幾日,解決問題之後他就是廢棋,這幾日時間裡,我們可以細細觀察。”
“如果事情解決之後不能確定是否奸細,那就直接殺了。”
“既滅口,也解決後患。”
青鴻應了聲“是”後沒再出聲。
青梨伴著阮江月坐在馬車內,麵色很是不安定。
又走出一段兒距離後,青梨終於忍不住扯了扯阮江月的袖子:會不會太冒險?萬一被人發現不是真的阮星瀾,那怎麼辦?
“誰會發現?”
阮江月平平說著,目光落在馬車車窗粗布掛簾處。
那塊布隨著馬車前行,迎風起落。
外麵的紅花綠葉浮動在阮江月的視線裡,腦海之中思緒飛掠而過。
她自小隨在姑姑身邊學文習武。
她十二歲時姑姑病了一場,病情嚴重的以為自己快不行了,想見兄長最後一麵。
可那時連月下雨官道都斷了,信也傳不出去。
阮江月實在心疼姑姑,便私自帶人離開定州前去北境軍營,替姑姑去請了阮萬鈞到定州去。
姑姑知道後狠狠地罵了她一頓。
可她那一趟出行收獲頗豐,更長了膽子。
之後她每年都會出去幾趟,有時候去北境軍營,幫姑姑送一些東西給阮萬鈞,有時候去彆處。
姑姑雖擔心,卻攔不住她,又見她接連兩年一切順利,隻能歎息一聲罷了。
十四歲那年,阮江月又一次前往北境軍營。
去時阮萬鈞被大靖人埋伏了。
她帶人繞後突襲,救了阮萬鈞回營,後又聽聞北境軍中糧草吃緊,便與焚月城聯係,幫軍中籌集糧草。
那一次,她在北境軍中待了半年時間,為軍中立下大功。
又是以男裝示人,便換了名字成了阮星瀾,成為阮萬鈞的義子,做了朝廷親封的宣威將軍。
十五歲及笄,她受皇後脅迫要她替嫁。
曾想過將自己是阮星瀾之事公知天下,或可不必替嫁。
但那樣的話涉嫌欺君。
當時皇後又以姑姑性命威脅,阮江月怎麼敢莽撞胡來?
阮江月隻能受迫替嫁進入沈府。
當時她嫁進沈家帶的產業一部分是姑姑為她置辦的,一部分是她自己的。
為了照顧產業、看望姑姑,阮江月每年都會離京一段時間。